第369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⑧
得我和小梨头要是聚在一起,保准又能搞出一大堆让他们头疼的事情。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把我和小梨头这俩脑子里一天天说风就是雨的给隔开。
但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怕萧里又动手动脚,前一次有过不好的经历,导致我现在草木皆兵,当场捂着自己肚子喊了一声,“你别碰我,我怀孕了!”
萧里如遭雷劈狠狠震了一下,就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随后他按着我,把我顶在房间墙壁上,咬牙切齿,我都觉得他恨不得能杀了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
三个月了都。
因为瘦和抑郁,一直都没发觉,差点要流了。
萧里盯住我,“谁的?”
我没说话。
萧里暴怒,“那个男人的?”
我还是没说话。
萧里问我,“那个人是谁?”
我笑着把傅暮终背景报了一遍。
隔壁江城的傅家老三。
萧里牙齿咬得咯咯响,我看他手背青筋暴起,像是忍受着异常的怒火,可是我说不出话,就这样摒着,哪怕被误解。
萧里狠狠松开我,颓然地倒退几步,再抬头的时候,我见他红着眼睛,一字一句,“薄颜,你要生吗?”
我捂着肚子,我说,“我要生。”
我总觉得萧里在那一刻人影晃了一下,随后他也不说话了,就站在那里,如同被人在瞬间掏光了所有的意识。
后来我出门去了,萧里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我关门的时候,萧里都没有一下挽留。
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一样。
我走到楼下,看见费矢抬头,我冷脸,费矢脸色也没多好看,“你本事挺大的,能瞒天过海。”
我说,“你本事也挺大的,能找到。看来你这几个月……都抱着费璃一定没死,一定不会离开你的念头排拼命在找吧?”
费矢一愣,随后咬牙切齿,“薄颜,你别以为萧里在,我不敢动你。”
我摊摊手,无所谓了,“你动吧。”
费矢握紧了拳头,“下次费璃的事情你别多管闲事,我和她之间不可能,那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不可能。”我轻轻念了一遍这三个字,随后笑了,“不可能这三个字多有意思啊,到底是否定还是肯定呢?你说着不可能,还不是圈养费璃,陆初初要是知道你对费璃做过那些事情,会不会找费璃麻烦?”
费矢脸上的表情有这片刻的空白。
随后我看见男人站起来大步朝我走来,可我没后退,直到他逼近我,我咧嘴笑了,“你和萧里是一类人。”
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任何事情从来都不考虑后果。
“你和费璃不一样。”
费矢轻啧一声,“费璃单纯,而你,跟我们才是一类。”
我没说话,人却微微颤了颤。
后来费璃在楼上敲门要下来,下来看见我坐在她家沙发上,跑过来问我,“你没事吧?我在隔壁听见你和萧里吵架了。”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萧里到现在都还没下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费璃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好久,“我听见了……你说你怀孕了?”
费矢都愣了愣。
我道,“嗯。”
“不是和萧里赌气吧?”
“不是。”
“多久?”
“三个月零七天。”
“……”费璃红着眼睛看着我的小肚子,“有小生命了,你得好好保护自己。”
我笑了笑,“好。”
这天夜里费矢派人送我回去,我没和他谈成,也无法重新给费璃自由让她解放,走的时候费矢的司机问我去哪儿,我忽然间一阵茫然。
我也不知道我在白城哪儿还有家。
薄家?那不是我的家。
我喃喃着,“您等我一下。”
随后掏出手机给卫廷打了个电话,我说,我来找你一趟,说点事儿,就走。
卫廷那边沉默,隔了好久,他说,“我来找你吧,我妈妈腿没恢复,我怕你刺激到她。”
果然,他深知我会和他讲什么。
我看见卫廷的时候,他在酒店大厅里等我,坐在沙发上,抬头发现我的时候,就给我打招呼。
那一瞬间,我有些恍然。像是这两三个月什么都没发生。他还是那副样子,我们之间,似乎从来都没有互相不联系的那几个月。
我有点内疚,突然之间消失了一言不发,当初也没给他打招呼,这会儿又突然之间出现,我觉得卫廷一定也是生我的气,换我我都受不了。
于是我上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没想到卫廷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还是这么瘦?”
我眼睛一下子红了,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涌了出来,感觉自己实在太恶劣了,我说,“对不起……”
卫廷被我这三个字弄得一愣,随后笑了笑,“干嘛呢,一见面就这么激动的,你是不是没地方去了?”
我一愣,看了他一眼,“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卫廷无奈地笑笑,“你回白城,大概也是没地方去了,才会来找我吧?”
我立刻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真不是,我是打算好自己来酒店开房的,就是顺路想到你了,所以想早点喊你出来……把事情谈了。”
卫廷看我好久,才轻声道,“好,我相信你。”
他从兜里摸出房卡来,“我帮你开好房了。”
我怔怔看着那个房卡,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我这辈子习惯来去孑然一人,这样虽然孤独是一个人的,受到伤害也是单人份,也不用承受别人的期待,更无需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又冷酷又懦弱,所以选择撂担子干脆独来独往,就是我这样的人。
可是唯独我欠了卫廷很多,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似乎……在慢慢引导我,引导我走出萧里的深渊,但是偏偏……我心甘情愿死在萧里手里。
第一次有了这种根本难以招架的负罪感,我接过房卡,立刻道,“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我声音都在哆嗦了。
卫廷啧了一声,又从兜里掏出纸巾来,我说,“你百宝箱啊?”
卫廷乐了,“擦擦,妆都花了。”
我嗯了一声,一边擦眼泪一边和他往电梯走,我说,“吃啥,我点外卖请你。”
卫廷说,“不挑,这个点儿,你给我点烧烤吧,我想吃芝士扇贝。”
我说,“烤大蒜差不多了,芝士扇贝,没那么高级啊卫老板。”
卫廷被我逗笑了,“那就烤大蒜。”
再后来到了房间里,我一边洗澡,一边把手机丢给卫廷点外卖,他问我吃不吃牛蛙,在外面敲了敲玻璃。
我说,“吃!要放辣的!”
洗完澡出来卫廷看我几眼,那表情和之前有些区别,对我道,“看不出来怀孕了啊。”
我懵逼了,结结巴巴都不知道说什么,“你……你怎么知道的?”
卫廷举起我的手机给我瞅,我一瞄到屏幕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小梨头特别激动地打了个朋友圈,以表彰自己的欣喜若狂——
【我家薄颜女神怀宝宝啦!!!!!我要当干妈啦哈哈哈哈哈!!!!!】
这一连串接连的感叹号足以表达出她的情绪有多亢奋。
我心说这个缺心眼的姑娘怎么什么天大的事都往外说呢!我好歹还想营造一种神秘莫测的气氛,这回好了,直接就GG了,等于拿了个喇叭公告天下。
我没眼看了都。
但还是摒着心里发毛的感觉看了一遍下面几个共友的回复。
【江凛:????】
【费矢:……】
【萧里:。】
【如冰姐姐:真的假的!孩子他爹是谁?几个月了?】
【小梨头回复如冰姐姐:不知道,薄颜没说呢。】
【如冰姐姐回复小梨头:我擦,薄颜胆子这么大?算了养吧,随时随地都能换个爹。】
【薄悦:真的吗?恭喜姐姐哦。】
【小梨头回复薄悦:哦。】
【陆在清:我擦嘞!】
【陆在清:什么情况啊!】
【陆在清:我是不是少看了一百集?出去两三个月回来怀孕了?怎么回事啊!不就有阵子没联系吗,你俩国外度假回来怀孕了?你让薄颜怀孕的?不能吧!薄颜为什么会怀孕啊!不是……是谁干的啊!】
【小梨头回复陆在清:一帮人里面只有你比较激动……】
【江凛回复小梨头:因为我们已经被吓死了。】
我迅速弹了个语音给小梨头,“你干嘛?广而告之?”
“反正你要生,不如我们光明正大地生,也不偷不抢,也不心虚!”小梨头道,“给萧里看看,刺激刺激!一帮人抢着当你小孩儿的爹呢,就他瞎了眼!”
我无奈道,“真是服了你了,唉……”
“我没事了,真的,我打起精神来了,我一点儿都不怕我小叔了。”小梨头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我不怕了,不疼的,我要好好生活,我还小,以后还可以找别的男朋友……”
我一听就心疼,小梨头跟小孩子似的,现在就故意自己安慰自己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来安慰她,语无伦次,抬头看见对面卫廷看着我,我下意识道,“那,那你该找个和卫廷差不多的,会照顾人。”
“我觉得容羡也挺好的,就是好幼稚,我俩一块就是俩小孩。”小梨头絮絮叨叨说着,“唉……想容羡了。”
我语气一顿,“我也想。”
一刻不停在想。
我现在已经没了伤痛的情绪,我的大脑都快把我自己骗过去了,循环给自己洗脑着容羡没死呢,出去国外浪了,还会回来,我只要等着就好了。
挂了电话我就叹了口气,卫廷说,“梨头和费矢的事情……捅破了?”
我点点头,随后道,“而且……费矢他,唉,我不知道怎么说。”
卫廷一下子明白了,他一眼就能懂我想说什么,或许我不是个例,而是卫廷情商太高,任何人站在他面前,他都能读懂。
卫廷对我说,每个人都有劫难,大家都一样。
我看着卫廷的脸,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可是隔了好久,我出口还是对不起三个字。
卫廷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你怎么总和我说对不起。”
“辜负了你的好意,你接纳我,我却跑了。”我都不敢看卫廷的脸,“还……还让你在家人面前丢脸了吧?你爸妈一定现在讨厌死我了……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让叔叔阿姨解恨,我……我很内疚,但我不后悔……我觉得要是以后演戏骗自己和你走下去,才是更加严重的辜负你……”
卫廷伸手捂住脸,无奈道,“你这样说得我像是被甩了的备胎男配。”
我说,“没,没有,你真不是我的备胎。”
卫廷说,“好吧,你也不必太自责,我最开始也是把你当做猎物一样通过狩猎来让自己开心,只是没想过,嗯,会蛮喜欢你的。但是我也能放下喜欢你,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散就散都是习惯,所以你不用纠结太久。”
现实世界里,真没霸道总裁小说里那么多深情坚定唯一但是偏偏老是被女主辜负的男配。
何况对于那种男人,我也不会有任何同情心,因为太轻而易举了,实在没什么好在意的——容羡不是那种人,卫廷也不是。
只有我是。
我从很多年前就知道,我不是主角,我只是配角。
所以得不到萧里的怜悯,我认栽。
至于我对卫廷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其实就是,暧昧的时候暧昧,分离的时候分离,一切都有因有果,不强求什么。
我要能喜欢上卫廷,那么皆大欢喜,我要没有,卫廷也就算了,他也不缺女人。
我看着卫廷,轻声道,“感谢你宽慰我。”
卫廷耸耸肩,“我也要面子好么,你来找我第二次,我是不会再接受你的。”
言下之意以后只能做朋友了。
也好,卫廷也给了我和他足够的尊重。
很现实,也很圆满。
我看着卫廷,“下一任女朋友打算找什么样的?”
卫廷想了想,“稍微可爱一点的,不要像你这样,一天天心里全是负能量,我收拾得头都大了。”
我无地自容,“哦……行吧,你就当我中二病晚期。”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卫廷摇摇头,“睡吧,钱不用特意转我,我也不缺你点钱。说实话,从你不联系我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和你直接断掉联系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所以之后一直没出面,我觉得没必要。毕竟这个世界,要断干净太简单了,我会在觉得实在不对的时候彻底收手,再消耗下去太没意思,也就一直没主动和你联系。你今天找我,我有点意外,你还能跟我坦白,我更意外。”
我把头埋得很低,“我看着像是谎话连篇的人吗?”
卫廷挑眉,意思让我自己反省。
后来我躺上床,卫廷问我,“对了,孩子是谁的。”
我当场大脑死机,过了好一会才道,“嗯……你不用问也应该知道……我就一个男人……”
卫廷无语地看着我,“不是,你怎么还学不会聪明啊,不打掉?”
我都快被他说得又要哭了,愁眉苦脸的,“一直没想到啊,受孕也要点时间,后续孕囊扎根发育也要点时间,等胚胎着床了我人都在国外了……而且我期间有先兆流产的症状,所以还会出点血,我把那血当做我每个月来姨妈你知道么……以为只是心情不好所以日期变了量少了,压根没想过是怀孕初期出血啊。觉得最近胃口不对才想到去医院,一检查都三个月了,超过无痛人流的日子了。这个时候打胎危险,还伤身体,何况我打过一次……我就一咬牙……”
卫廷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能这么蠢……当初检查没发现吗?”
我摇摇头,“没有,当初检查的时候,还没反应呢……等慢慢血液里边浓度高了,我都跑了……怎么还能想到怀孕啊……”
“检查怎么样啊?”卫廷看了我肚子一眼,“你这样,胎儿不安全吧?”
“是的,好几次先兆流产征兆了,我没注意。”我叹了口气,“还是慢慢养身体吧,不然对小孩伤害很大。”
卫廷目瞪口呆,“你这样当妈妈真的没问题吗?”
我苦中作乐自欺欺人,硬是咧嘴呵呵傻笑,“要不,你看看我能不能来一出单身妈妈的逆袭。不老女神张柏芝那样的。”
卫廷看了我许久,丢出一个字,难。
我被打击得当场摔回床上,“哎哎!不跟你说了!你走吧,我有空找你吃饭。”
“好。”卫廷眯眼笑了笑,对我说,“晚安。”
“晚安。”
告别一个故人,回到一座旧城。只是萧里,我这一生,始终一个人。
······
后来我和陆在清他们说,我跟卫廷摊牌了,意思也就是我俩算是彻彻底底分手了,卫廷还跟开玩笑似的说,感谢薄颜女神放过我,我也算是拥有过女神的男人了。
陆在清在群里嚷嚷,哎哟,我们卫老板真是温柔。
小梨头对我说,她提早结束学业毕业了,我问她出来打算干嘛,小梨头说,不知道,去别的公司上班实习吧。
“不跟你小叔一块啊?你不是可以自己进去你家的公司上班吗?”
小梨头说,“不了,天天要和小叔相处,我怕我哪天猝死。”
我没再劝,待在酒店里。
其实我还是想走的。
小梨头也知道,一个礼拜后,她对我说,“你和卫廷之间,恩怨解决了吗?”
我说,“解决了。”卫廷现在就是我一朋友,兼心理辅导师。
小梨头说,“那薄颜,你跑吧。”
我愣住了。
小梨头还在那边说话,断断续续的,“别管我了,薄颜,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继续自己新的人生吗?只不过被我的事情中途打断了而已,现在你和卫廷之间也算干净了,和萧里也撇清了,你继续跑吧,天南地北,不要回头。”
我的确是因为放心不下梨头才回国的,或许萧里也吃准了这点,让费矢对梨头下手,我肯定会特别担心所以急匆匆跟着回来。
但是现在,费璃对我说,薄颜,别管我了,你跑吧。
跑吧,薄颜。
带着孩子一块跑了。
去一个,萧里他们都不会打扰你的地方。
我怔怔地抓着手机,那一瞬间,忽然间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若是我可以撇的下所有人,是不是也可以不受所有人的牵连?
小梨头一字一句,“薄颜,你按着你想要生活的方式活下去吧,不要管我。若是我以后挣脱,我会去找你,如果没有,你也不要担心,往前走吧。”
我心尖酸涩,那一瞬间,竟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原来真正的离开,是以不被任何人牵连作为前提。
小梨头挂断了电话的时候,我才像是猛然清醒,整个人都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下,盯着眼前一堆衣服,忽然间开始迅速收拾东西。
我想要逃,现在就逃。
哪怕萧里现在用小梨头的人生安危来威胁我,我也不该再回来了。
可是我收拾到一半,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弹了我微信语音。
我看见屏幕上薄悦两个字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
想也不想直接按掉了,可是薄悦又接连不断第二个打来,我干脆深呼吸一口气接通,岂料她在对面说,“开门。”
开门?
我晃了晃神,完全没想到薄悦会在我酒店外面,“不开,滚。”
凭什么给你开门?
薄悦也没想到我会当场拒绝,我都听出了她的咬牙切齿,“薄颜,别给脸不要脸,你把门开了,我们两个今天把话说全。”
我冷笑,“滚蛋,跟谁俩呢?”
薄悦深呼吸一口气,“你非要这样吗?”
我啧啧两声,“我现在没空和你聊天。有屁快放。”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萧里连跟我结婚都没继续!我现在在萧家有多尴尬你知道吗!”薄悦在我门口歇斯底里地吼,“开门!薄颜!”
我眯眼,笑得和萧里拔屌无情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关我屁事,我求着萧里别娶你了?”
“除了你求还有谁!”薄悦立刻喊道,“还不是你死皮赖脸缠着萧里,给他造成了阴影和影响!”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了,我给萧里阴影?我要有这能耐,我恨不得萧里这一辈子都活在我的阴影里生不如死!
我收拾好行李才过区拉开门,一开门薄悦一巴掌上来,被我准确无误地捏在手里。
薄悦脸色苍白,双眼却血红,“我听说了,你一回国,萧里连萧家都不回了!”
我狠狠甩开薄悦,“有本事就拴好你的萧里,没本事别来找我,你自己什么人,心里没点b数么?”
薄悦咬着唇,像是受了委屈,最后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我一看,笑得更开心了,“怎么?给钱?”
“五千万。”薄悦恶狠狠的盯着我。“也不算小,你给我滚远点!”
“当初找人绑架我呢,没成功,这回改拿钱砸我了?”
我轻飘飘抽过她的支票,弹了弹,“成,我收下了,五千万。”
钱,给谁谁不要啊?
也不过是一个萧里,我让给你,你薄悦拿捏得稳吗?
我笑着把钱一收,丢下一句你可以滚了,就直接把门一摔——薄悦在这个时候上前,狠狠卡在了门缝之间,被我夹到,疼得尖叫了一声。
我更开心了,用力将门狠狠关上,一点都没给她松开,看着她手指头被门缝夹得通红,我说,“真下得了狠心呀,我就成全你,这力道够吗?还不要更狠的?”
薄悦惨叫一声抽出自己的手,手指头都被夹出血了,她不停地哆嗦着,对我说,“薄颜……你……你早晚……”
“别说早晚。”我用力甩上门,“想报复我,尽管来找我,你有那本事和胆子的话。”
随后我走到房间里,看着手里那张大额支票,眼神直勾勾冷下来。
······
我要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萧里的耳朵里,他没想过我这么快就要回去新西兰了,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小梨头的事情还没解决,我就安心走了?
他印象中,我应该不会这么狠心才对。
可事实上,当我拖着行李箱在机场安检的时候,萧里跑过来,脸上一片震惊,隔着大老远,在人群中抓住我,我回头,对上他血红的眼睛,我竟毫无波澜。
“干什么?”
当众拉拉扯扯多不好啊。
萧里不可置信看着我,“你还是要走?”
我咧嘴笑了,“不然呢?你看着我像是回家的样子吗?”
“卫廷那里……”
“我和卫廷摊牌了。”我迅速打断了萧里的话,“你别拿卫廷来束缚我。”
萧里无言,那一刻,我察觉他眼珠深处有什么情绪在一点点碎裂,往外蔓延着裂缝,晶状体呈现出了一种残破的美感。
我看了眼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我来早了,“还有什么事吗?”
萧里盯着我,死死抓住我的手,“你……要出国和那个男人生孩子?”
我释怀地笑了,“我去哪儿,都和你无关,生小孩,也和你无关。”
“薄颜!”
萧里用尽力气忍着颤抖喊我,声线深处弥漫出一种令人觉得疼痛的撕裂感,他对我说,“你非得这样吗啊?薄颜……你非得……”
“你非得这样吗?”
我用他的话来反问我,“你图什么?萧里,你拼命要让我留在白城的理由是什么?”
萧里所有的表情在那一刻僵住,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随后男人站在那里,神情沉默痛苦,许久他才哑着嗓子说,“如果……如果我说,我不想让你走呢?”
我轻笑一声,慢慢的,像是故意这么残忍,让他眼睁睁,深刻清晰地看着我将手抽离他握紧的指缝。
我说,“可惜了,没有如果。”
那一刻,我在萧里脸上看见了天塌的表情。
有些感情,走到穷途末路,根本无法挽回,退无可退,便一把燃烧成灰。
说着无聊便举起了火把,将过去的回忆一把烧个精光。
我背影在萧里的视野里,渐渐地,渐渐地停格成了一道,时光深处朦胧又模糊的影子。
······
傅暮终来接机的时候,看见我,还有些惊奇,“你居然真的来了,我都做好了你半路被人劫走然后放我鸽子的准备。”
我红着眼睛摇摇头,飞机上一路都是哭下来的,终于到此时此刻,眼泪不流了,我说,“没必要了。”
······
这天夜里萧里喝的酩酊大醉,江凛去接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颓然倒在酒店沙发上,江凛皱着眉头,“你这是干嘛?”
萧里伸手捂住脸,“没了。”
“什么没了?”
“薄颜没了。”萧里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无意识地喃喃着,“她走了。”
“哦。”江凛耸耸肩,“你当初不是还死活不肯跟人家在一起嘛。”
萧里没说话,不停地深呼吸。
“哦对了,薄颜说有东西要给你。”
江凛开始从兜里掏东西,岂料萧里像是一下子活过来一样,一个卧起,直勾勾盯着他,“什么东西?”
江凛掏出一张纸,“一张支票。”
萧里的瞳仁缩了缩。
还有一张我的便签。
【薄悦拿五千万买我离开你,我拿五千万补偿你当初在我身上付出的所有保护。从此以后,我的事情和你无关,生死,皆如此。祝愿我们有情人,同归于尽。】
萧里怔怔看着这张纸条,许久没回过神。
像死了一样。
那天夜里,江凛眼睁睁看着,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萧里像是崩溃了一样,歇斯底里摔碎了手边所有的东西,酒店地板上碎掉的玻璃,像是他那颗冰冷的,从来都不会为谁动情的心脏——在此时此刻化作一片粉末碎渣。
萧里习惯了忍着所有情绪,也习惯了摆出一张不动声色的冷脸,他这辈子都是冷情的,从来都不会为谁牵动自己的情绪,所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坏了,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冷静下来,根本不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停不下来身体里那些绝望痛苦的感觉,他快要疯掉了。
他像是一只野兽,抓着自己领口的衣服,发出一声声穷途末路的低吼,每一次,恨不得吼穿自己的灵魂。
江凛眼睁睁看着萧里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他推翻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直到再也握不住什么的时候,他就一下子摔在沙发上,用手用力撑住自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真的就像决堤一样。
江凛从没见过萧里这样仓皇的样子,真的从来没有。
他甚至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把那个冷漠的萧里逼到这个地步,跟他妈发疯一样。
江凛喊了一声,“萧里……”
萧里跟没听见似的,或者说在这种时候,他的知觉都已经封闭了,只剩下内心的痛苦。
江凛上去扶了一把,才发现萧里浑身都在哆嗦,哆嗦得厉害,不停地抖,像是小孩子一样,江凛都跟着有点难过了,“你这样干嘛呀啊?”
萧里将脚边的酒瓶又狠狠踹踹出去,他抬头,茫然无助,眼泪一颗一颗滚出来,“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停不下来,江凛,你知道吗,我跟快死了一样……”
萧里觉得心都像是被人给挖出来了。
他闭上眼睛,用力颤抖着,“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一闭上眼睛,想到薄颜和别的男人的场面,我真的恨不得弄死那个男的再弄死薄颜,我他妈杀了薄颜算了!我回去坐牢算了!一了百了死心塌地!省得她再天天搞那么多事情!口口声声爱我,一眨眼就跑了!跑了!”
萧里喉咙里都咳出血来了,吓得江凛脸色惨白,“你要死啊!喝到吐血了,酒精中毒啊你!昏头了吗!去医院!”
“不去!”萧里一把推开江凛,忽然间他又没了力气喃喃一句,“哦,我要是住院了,薄颜会来看我吗?”
江凛有些不忍,“曾经的她,肯定二话不说跑来看你……现在,我不知道了。”
这话就跟一耳光似的打在萧里的脸上。
萧里脸色更加白,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白,他张了张唇,原本从这张嘴巴里可以吐出无数伤人的话语,他能轻轻松松就将语言作为伤人的利器,不留情面地嘲讽刺伤——但是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是徒劳的。
他说不出那些伤人的话,那个一直可以被他伤害但是永远都打起精神陪伴的人走了。
被他一点点骂走了,赶走了,亲手推开了。
萧里只是不停地掉着眼泪,一颗一颗,擦都擦不过来,跟大姑娘一样,他哭得像个小孩,用力拿手遮住自己的脸,“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江凛叹了口气,“就这样吧,萧里。你回去,把薄悦娶了吧。”
他一直不敢肯定,萧里后来半道不娶薄悦,打了两家人的脸,就这么吊着她,是因为在等薄颜。
可是人都走了,还有什么意思啊。
“娶个屁!”萧里吼了一声,“不结婚了!老子这辈子孤独到老,不结婚了!”
江凛对于喝多的人实在是没办法,只能顺着他,“好好好,不结婚。”
萧里说,“薄颜上飞机了是不是?”
一边说一边爬,因为走不动了,踉跄了一下就摔下去,还好江凛拖住了,“对的,现在在飞机上估计,再等会都落地了,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萧里红着眼睛冷笑,“找……找你爹,把,把薄颜那架飞机,给,老子打下来!”
江凛差点被气晕过去,“你真的疯了啊!飞机打下来,那薄颜不得死啊!”
“有……有道理。”
萧里又直勾勾盯着江凛看了一会,忽然间他像哭一样,惨笑了两声,“那我还能怎么办?”
江凛愣住了。
萧里一遍遍,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着,“我还能怎么办?我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让薄颜回来啊?啊?她都不乐意跟我耗下去了,我还剩什么?”
江凛这种一针见血的性子,就傻不愣登说了一句,“这不是都,怪你自己么?人家当初爱你爱的要死,你死活不要她,还喜欢阴阳怪气说她……我要是薄颜,我也走了。”
萧里气得喉咙里冒上来一口血,后来他轻颤着抓住了江凛的肩膀,他说,“薄颜真的爱过我吗?”
“傻子都能看出来。”江凛无语了,干脆不想管萧里,“薄颜喜欢你,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反正就你不肯承认,你搞不搞笑,人家走了,怀孕了生小孩儿去了,高兴不高兴?跟别人跑了!”
萧里僵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像。
江凛叹了口气,把瓶子都收拾好,最后去抓萧里,“跟我去医院,别闹了,闹给谁看呢?薄颜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回来了。”
她要走,就走得彻彻底底了。
萧里红着眼睛,所有的精神世界在这一刻坍塌,轰的一声响,有关于所有他们之间的回忆顷刻间分崩离析。
原来放弃真的那么容易,只是两个字的事情。
可是他……他要怎么说……他后悔了……他……一点都不想把薄颜,让给别人啊……
······
我落地新西兰之后就一直选择睡觉,傅暮终说带我去吃大餐,我也没去,直接缩进被子里不想回复消息,中途偶尔有醒过来一次,发现卫廷发了我消息,问我到了没。
我打过去两个字到了,然后继续蒙头大睡,似乎现在身体很容易累,我坐了一趟飞机更加疲惫,傅暮终说我跟头猪似的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还是个黑天,我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和世界脱节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扶着腰走出门去的时候,傅暮终戴着眼镜在外面打游戏,看见我吓了一跳,“哟!”
我咧嘴笑了笑,“干嘛?”
“我以为你要长眠个一年半载的,然后等待一位王子把你吻醒。”
我翻了个白眼,“童话故事看多了吧?”
傅暮终给我捞了另外一只游戏手柄,对我说,“要不要来一盘?”
我说不了,明天打算去医院孕检。
傅暮终看我一眼,“这是暗示我陪你去?”
我摇头,“你要没空我自己去也行。”
傅暮终回答得特别干脆,“哦,那我没空。”
擦,交友不慎,基佬也不靠谱!
我随便给自己弄了点夜宵,和傅暮终两个人端着两个大盘子拌着沙拉当夜宵吃了,后来他继续打游戏,我说你在干嘛,他说他那个发小最近在玩这个,他开了个小号在游戏上加他好友了。
我目瞪口呆,“你都追到这个地步了?”
傅暮终说,“爱情你懂什么!”
行,我不懂,我这辈子都不懂,于是干脆也不想懂了。
我又回去睡觉,傅暮终在后面对我说,“你别又想不开了啊。”
我笑了笑,回头道,“那多傻呀,我现在觉得小命很要紧,不会再做傻事了。”
毕竟曾经有一次我抑郁症严重的时候,直接在这栋房子里拧开了煤气管,傅暮终回来都吓了一跳,愣是连灯都没敢开,摸黑去了厨房开窗通风,把我往外面拖,经历过这一次,傅暮终始终都怕我哪天又想不开,推门回来看见一具尸体。
我知道傅暮终这是怕了我了,只是现在的我,早就过了当初为了爱死要活的时候。
我上楼的时候,傅暮终还在楼下打游戏,我们萍水相逢,也就彼此帮助而已,这样的关系真是令人舒服,没有任何一丝负担。
······
然而国内的萧里一点都不舒服。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萧里在公司里开会,开着开着助理递过来一张餐巾纸。
萧里愣住了。
助理说,“老板你……眼睛红了。”
萧里浑身一僵,立刻把所有的情绪都摒住,装出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来,散会之后萧里一个人怔怔坐在会议室里好久,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从28楼望下去的时候,觉得没由来地寂寞。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远点,风平浪静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像是什么都不存在,大家不约而同地缄默,对于萧里和薄颜的事情闭口不提,萧里也被这样自欺欺人地瞒着,演着戏,装作无所谓。
可是唯有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他会觉得心口像是空了一块,寂寞得让人发慌。
以前这种时候,觉得寂寞了,随便一个电话,就可以把那个人喊过来,看着她那张脸,立刻就会觉得很烦人,生活却像是一下子活过来一样,萧里以为这是一种取悦。
可是现在,这种情绪变作了一种,他根本无法否认的,思念。
萧里在这天下班以后去找几个好朋友聚头,坐在一起打牌看电影,日子像是正常一样在过,却觉得好无趣。
相当无趣。
后来陆在清一边打牌一边开玩笑,“唉,小梨头要是这个时候在,我们都得输得只剩下内裤。”
江凛想也不想,“那我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
“你做好被费矢打死的准备吧。”陆在清哈哈大笑,可是萧里却本能想到了当初去日本,他们在房间里围成一团打牌的场面。
如今再对比看来,像是一种讽刺。
因为他身边,容羡,薄颜,统统不在了。
这三人行,被独留下来的,不是容羡,不是薄颜,是他。
萧里情绪不是很高涨,陆在清戳了戳他,“你在想什么?”
萧里说,“不知道,只是觉得……忽然间活着好没意思。”
江凛吓了一跳,“你干嘛呢?不就是薄颜走了……”
萧里的心忽然间传来一丝痛意,就像这几天一直都不存在的知觉又猛然回来了一样,所有的感觉悉数缓缓回到他身体里。
原来触及到和她有关的东西,他就会变成这样。
可是萧里沉默,一句话都不说。
过了好久,陆在清掏出手机,喃喃着,“你说,小颜的孩子是谁的呢?”
萧里眼神一变,声音都跟着冷下来了,“你问这个干吗?”
“谁问你了。”陆在清翻了个白眼,把手机举到萧里面前,“我自己问小颜,我和她谁跟谁啊!”
萧里看着陆在清那欠扁的表情,手指隐隐发颤。
那曾经是他的女人,只为了他燃烧,只为了他付出一切,可是后来这一切被他亲手毁了,于是原本某些属于他才有的特权,也已经不再为他行动了。
回忆就是未够多,仍不惜一切地网罗。
萧里脑子里现在全部都是过去的回忆,从高中开始到现在,哪怕中间为了薄颜断掉坐牢的两年,他都觉得自己从没离开过。
似乎生命里永远有个叫薄颜的女人,那么倔强,那么固执,又那么自私自利地,要在他血肉里刻下她的名字。
他沉默了半晌,陆在清叹了口气,去江凛隔壁KTV房间里唱歌,看萧里心情不好,还偏偏点了悲情粤语歌。
“我爱得越坚忍这对手越冻,心里问题没揭盅,唯有自控……”
萧里失控打翻了手边的杯子,咣当一声碎在地上,江凛和陆在清抬头去看萧里,他在背景音乐下朦胧成了一幅画像,侧脸淡漠,眼神却细碎隐忍。
他……有一种现在就,不顾一切追去国外的冲动。
那一瞬间萧里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有,偏偏陆在清在一边唱歌唱得声嘶力竭,让他耳边嗡嗡作响。
薄颜的虚伪,薄颜的贪婪,薄颜的自私。
他记忆里有无数种薄颜不堪入目的样子,统统都是只有他才能看见的。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像是两个薄情寡义心怀鬼胎悲观主义者之间的千帆过尽。
互相看尽对方的底牌,了解彼此的阴暗,但依然保持自我拒绝改变。
萧里觉得,他和薄颜就是这样的,如果他笑着把煤气罐拧开,薄颜下一秒就能替他从容不迫地划开一枚火柴——来吧,一起死吧。
可是现如今,什么都不剩下了。
萧里在这天夜里喝得酩酊大醉,两眼无神,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意识,依昔俊俏的脸庞下,内心早已被腐蚀得一片空洞。
陆在清抓着他的袖子,“你这是怎么了?不像你啊。”
岂料萧里喝多了,哭着说,“我想薄颜。”
陆在清和江凛纷纷一震,从没在萧里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无助的,绝望的,像是一个走失的孩童,回不去令他安心的地方。
原来令萧里安心的地方,就是薄颜的身边。
可惜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个,他只知道,薄颜在,又烦,事情又多,可是他还偏偏每次都会去帮忙,就想着薄颜肯定是老天派来搞他脑子的,没想过……这一切代表着什么。
反正薄颜再怎么作,只要哄哄就好了,就没想过她有朝一日真的离开了,心里有多死。
萧里趴在陆在清肩膀上哭,陆在清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诶诶,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话说薄颜不是还一个人么?你要是不介意,你……你去帮她养小孩呗。”
“放你的屁。”
萧里恶狠狠地说,“薄颜要是敢生,老子掐死她的小孩!”
“这么狠心!”陆在清怪叫一声,“那算了,你还是别糟蹋小颜了。”
萧里气得浑身哆嗦,“她怎么敢……怎么敢生别人的孩子……”
“又不是你老婆。”陆在清自顾自说着,“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萧里声音都颤抖了,“我就不想她生!我就不想!不行么?她怎么能给别的男人生小孩……她……她连我的小孩都要打了!”
陆在清不可置信看了萧里一眼,“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吗?”
江凛摇摇头,“我都想打他耳光。”
太自私了。
萧里就是固执,死死攥着手指,“不能的,不行的,她不能给别人生孩子,她只能给我生……”
“喝多了什么胡话都往外说。”江凛皱着眉上前来,一把抓住了萧里,“够了,去吐一吐,然后睡觉。”
“不……”萧里红着眼睛喊了一句,“我想找薄颜,我想给她打电话。”
“你不是把她删了么?”
陆在清拿着自己的手机,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在干嘛?
我在新西兰,看见他发消息过来,叹了口气,排着队发了一句语音,“我在孕检。”
这句语音被陆在清点开的时候,房间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萧里,原本还喝的烂醉一塌糊涂,猛然清醒,眼神直勾勾盯着他,“谁在给你发语音?”
陆在清结结巴巴,“小……小颜……”
他手指不小心又点了一遍。
声音又播放了一遍,“我在孕检。”
萧里脸色苍白,“她在哪里孕检?!”
说完了一把过来抢陆在清的手机,陆在清往旁边一闪,“我靠,你要干嘛啊!”兲材弌眇汜鉒んTΤPδ://www.SLΖwω.(cΟm) hτTpδ://Μ.sξZωW.CóM
“手机给我!”萧里嘶吼着,“薄颜在哪里孕检?老子要找人把她肚子里那个种给打了!”
“你昏头了!”江凛从背后使劲抓住萧里的肩膀,“小颜说她要生下来,你这是作孽啊!”
“我不管!”萧里像彻底失去理智一样,所有的意识都在尖锐地发出嘶吼声,“妈的,谁敢碰她……谁敢……”
说到后来萧里自己声音都在抖了,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我他妈不就是……不就是骂了她几句么,她怎么可以转头和别的男人上床?谁敢碰她!我知道她怀孕的时候,真的弄死他们这对狗男女的心都有了……”
陆在清被萧里这副不顾一切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你冷静点啊,薄颜自己要生,你就是跪下来求她,也没用啊。”
跪下来求她?
萧里疯掉了都,眼睛血红,“我求她?我凭什么求她?她都跟人跑了——她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一边的江凛继续一针见血,“为什么要考虑你,你又不是她男朋友。”
萧里的心在那一瞬间彻彻底底地碎了。
这天地人间,原来最难熬的,就是爱恨。
这天夜里狂风呼啸,秋季的微凉的夜风,裹挟着这座纸醉金迷不夜城里所有意乱情迷,卷过城市的每个角落。酒精的味道打湿了纸钞,女人的娇笑被男人化作浪潮,善男信女牛鬼蛇神,黑天黑夜阿猫阿狗,每个灵魂都在作呕。
这红尘俗世,爱情从来都不曾放过谁,越是从烂泥一般的欢场里生根发芽的爱情,越是血腥到让人撕心裂肺。
你曾与我怦然欢喜,岂料爱情
徒。有。虚。名。
···········
「分手时内疚的你一转脸,为日后不想有什么牵连。」
离开萧里后,我常梦见他,梦醒时分一脸眼泪,浑然不觉。
我怀孕的第四个月,又出现了先兆流产的征兆,吓得我直接搬进了医院住,医生对我的体质直摇头,用英文告诉我,我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以后会越来越危险,问我还要不要生。
当时的我直勾勾看着医生,回答她,我要生。
拼尽一切,也要生下来。
我是一个人来看医生的,医生大概能猜出一些什么,但是他们比较善良,偶尔也会鼓励我一个人好好生活,尽全力给我最大的善意。
我感谢这些医生没有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来揣测我,住院期间经常有小护士给我送点吃的,还有一个男医生对我表白,说愿意和我一起抚养孩子。
外国人从来都是不在意前夫或者前妻的小孩的,在他们眼里都是天使,于是这位男医生对我说,薄,给我个机会,你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
我笑着感谢并拒绝了,我不想再拖累谁。
「当我工作,睡觉,祷告,娱乐,那么刻意过好每天,谁料你见松绑了又愿见面。」
可我还是时常收到有关于萧里的萧里,他把我删掉后,陆在清和江凛就成了萧里的传话筒。
陆在清经常对我说,今天周末,萧里又喝多了。
他抱着江凛哭,嘴里念的是你的名字,但是酒醒后从来都不承认。
我红着眼睛摇摇头,萧里,原来你内心也无法安宁。
真好。
我曾经受过的所有痛苦,在你身上吃过的所有苦头,现在都以加倍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你心里。
「谁当初想摆脱被围绕左右,过后谁人被遥控于世界尽头。」
陆在清对我说,小颜,回来吧要不。萧里都快……疯了。
我流着泪笑着拒绝,萧里,是你一遍遍让我滚的。
如今我滚了,你可还满意?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驯服了谁,又是谁圈养了谁?
你将我困入你爱的围城,同时……也成为了我手掌心轻而易举就可以握拢的掌纹。
「勒到呼吸困难才知变扯线木偶,这根线其实说到底,谁拿捏在手。」
我和萧里这场拉锯战实在是太久了,久到横跨了我整个年少叛逆的时光一直到如今,我不知道谁赢谁输,或者说,只是以惨烈的两败俱伤收场。
不回去了,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哪怕萧里现在为我所牵动,为我痛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要回去了。
原来深情的人不可怕,深情到偏执的人才最可怕,说不要的时候,就如同报复一般,誓要让对方也尝尝当初自己有多痛彻心扉。
「不聚不散,只等你给另一对手擒获。那时青丝,不会用上余生来量度。」
我在想,离了我以后,萧里还会被谁所驯服。
后来陆在清给我发过一个截图,是萧里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发的,凌晨时分,萧里谁都没喊,一个人过了生日。
他说。
【被你爱过还能为谁蠢动。】
我在想那是一种怎样的寂寞。
那个时候我怀孕6个月,肚子慢慢大了,傅暮终在家都会帮着我做家务。
医生告诉我,我身体那么差也有原因,肚子里有两个宝宝,是个双胞胎,所以需要的营养更多了。
我一天天都营养不良,吃东西进去就要吐,孕吐反应比一般的孕妇还要剧烈。
可是我还是吃,哪怕我干呕,我都忍住,为了孩子,我必须吃。
「但我拖着躯壳,发现沿途寻找的快乐,仍系于你肩膊,或是其实在等我舍割。然后断线风筝会直飞天国。」
7个月的时候,耳边有关于萧里的消息渐渐地少了,陆在清和江凛也不再频繁骚扰我了。我现在身体比之前好了点,但是腰很酸,毕竟两个孩子需要的空间也比一般的要大,子宫涨得很满,这让我时常半夜腰疼,一动就疼的那种,甚至连躺下,都是刺痛的。
有次实在严重,疼得我甚至腿都跟着抽筋,早上起来傅暮终替我打救护车送我去医院,一边不停地摇头叹气。
“你这是要把自己的命都给搭进去了。”
我不说话,多疼我都没吭一声。
后来我还是又回去住院了,住的最贵的妇儿医院,那边的医生护士都很贴心,每天都在细心照顾我。
「这些年望你紧抱他出现,还凭何担心再互相纠缠。」
我听陆在清说,萧里来找过我,但是他并没有在我视野里出现过,那个时候大概我已经大着肚子步履蹒跚,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孩子,也无暇顾及身边是否出现了其他人。
萧里来的时候,看见傅暮终在我身边,他走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回去的。
有陌生路人也曾喃喃着回来,说路上遇见一个长相漂亮但是脸色苍白痛苦的男人和他飞速擦肩而过,脚步如同在进行着一场逃亡。
或许曾经我会欣喜,但是现在我连问都不想询问了。
出现便出现罢,离去就离去吧,我们之间还剩下什么?
我一点都不担心我们之间还会再有纠缠,因为我真的没有一点力气再被他浪费了。
「给我找个伴侣找到留下你的足印也可发展,全为你背影逼我步步向前。」
我生孩子的时候,是早产,实在撑不住了。当时羊水破得也突然,医生都吓了一跳,直接推着车子带我去手术室,抽空给傅暮终打了个电话——我在新西兰就他这一个朋友。
我躺在床上,明晃晃的无影灯照着我,我眼里一片漆黑,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
生……生下来吧。
不管什么,从此带着孩子长大,我这一辈子,也就足够了。
我脸色苍白虚弱被护士推出来的时候,几个小护士都在夸我勇敢,对我说,是双胞胎,特别可爱。
不过因为是早产儿,他们俩的身体还很虚弱,一下子就被转进了特殊病房照顾,傅暮终在外面等我,看我出来了,差点给我啪啪啪鼓掌了,“真不容易。”
我惨白着脸笑,只觉得从死亡关头爬了一次回来。
萧里,你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端,有你生命的延续。
「一直不觉,捆绑我的未可扣紧承诺。满头青丝,想到白了仍懒得脱落。」
我在新西兰开了一家咖啡厅,然后独自带娃,小孩名字是傅暮终跟着我一块取的,他特意问了他家有文化的二哥,开着家庭视频会议,傅家的人坐满了桌子替我小孩取名字。
男孩儿先出来的,所以我们先替哥哥取名字。
傅暮终问我,姓什么。
我说,姓薄。
后来大家一致决定,哥哥叫薄蔚,妹妹叫薄妤,名字都特别清秀。
我看见薄蔚的时候,就觉得,得藏起来。
他和萧里的眉目,隐隐地太过相似。
「被你牵动思觉,最后谁愿缠绕到天国。然后撕裂躯壳,欲断难断在,不甘心去舍割。」
陆在清把朋友圈截了个图发给萧里。
他说,小颜孩子生了。
萧里浑身一颤,比他预计的预产期早了一个月,看来是早产。
也不知道小孩和大人怎么样。
点开图片的时候,心脏却骤然停了半秒,随后,每一次跳动都开始牵扯出一种细碎的疼痛感。
照片里有两个小婴儿,一男一女,还没睁开眼睛,像两个小老头儿。
萧里红着眼睛发过去一句语音,“妈的,这么丑,跟别人生的,就是难看。”
陆在清无语了,“你就是嫉妒。”
没有。
萧里喃喃着,他……一点都没有嫉妒。
······
第一年,我在大雪纷飞时出门采购,打算过年,回家喂奶,小孩子慢慢长大了,眼睛睁开的时候,带着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好奇和渴望。
傅暮终说,“你要是嫌多,给我一个呗,我正好没法生小孩。”
我说,“滚蛋。”
傅暮终说,“买一个买一个,给我家做童养媳。”
“想得美。”我笑着说,“傅家不够格儿。”
“靠,中央军区的傅家都不够格儿,你胃口够大啊,怎么着,打算以后让薄蔚当总统啊?”
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对的,我就是总统他妈。”
“快醒醒啊。”傅暮终也乐了,一边打游戏一边对我说,“诶,你抱你儿子过来,我教他打游戏。”
我在厨房择菜,随便傅暮终去逗我的儿女玩,后来晚饭我们两个人吃了,傅暮终说,“唉,真好,要是我家福臻在这儿也就好了。”
我说,“哦,原来你喜欢福臻啊。”是挺帅的。
傅暮终呸了一声,“我很快就要回国了,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人留在新西兰?”
我点点头,“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傅暮终给了我挺多安慰的,我挺感激他。
后来我女儿开口说话了,第一个喊的人是傅暮终,“爸爸——”
傅暮终脸上什么脸色都有,赤红黄绿青蓝紫,挨个儿过了一遍,最后一脸严肃对薄妤说,“我不是你爸爸。”
薄妤小脑瓜子转得特别快,“妈妈——”
“不是,怎么还给我变了个性呢……”傅暮终说,“我不是你们爸
第369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⑧(2/3).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