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⑦
那一瞬间,四周寂静无声,我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令我觉得胆颤心惊。
他明明是很温柔很绅士的性格,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的攻击性?
就如同……就如同萧里一般。
我在恍惚中似乎看见了某个黄昏傍晚,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萧里背着光坐在宽大的沙发里。轻佻的眉目在背光阴影下被染成一副如同油画一般带着浓郁又阴暗的景色。他眯眼的时候,夕阳便被揉碎了在他瞳孔里,七零八落一片,浑浊厚重。
阴郁而又浓墨重彩。
——那是我一次偶然在傍晚时分,夕阳如血的时候来到萧里家中,看见的他的脸。
成了我穷极一生都握不住的面孔。
我猛地回神,卫廷将头抵在我的肩膀上笑,“你刚刚又走神了。”
我没否认,下意识喊了一声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你又想起萧里了。”卫廷对我说,“这个男人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我没说话,过了片刻只是喃喃着,“他啊,大概就是我整个心脏吧。”
卫廷低笑,转身抓着我往卧室走,我有点些紧张,“我们还是分房吧?”
卫廷笑得更开心了,“我看着很禽兽吗?”
我本能摇了摇头,“没有,你很绅士。”
听见我说他绅士,卫廷倒是少见地沉默了一会,“我没想过你会这么形容我,薄颜。”
我叹了口气,“这是真的。”
“当个绅士很累的。”卫廷趁着我不注意,直接将我拽入了一边的房间,随后将门狠狠一关,往下摸顺势反锁,随后我被人推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
我一张嘴说话就被卫廷按入被子里,我扑腾着,跟溺水一样,“干什么?”
“睡觉,别吵。”卫廷笑着对我说,“我还不想对你有什么实在越界的行为。”
原来只要把一种欲望换一个方式说出来就可以变成绅士。
我在想闲在这个时候若是身边人是萧里,肯定捏着我的脸笑得天地失色,偏偏嘴巴里吐出的是混蛋话,别动,腿张开这一类的。
我想我终于明白了卫廷和萧里的不同之处在哪。
萧里差劲到自己都懒得伪装自己的差劲。
而卫廷能把自己演作圣人。
卫廷似乎能看透我在想什么,对我哑声道,“不要拿我和萧里做比较。”
不是一个人类型的人,何必比来比去。
我干脆闭了眼,“行,那我们睡觉吧。”
卫廷没说话,伸手过来,在我快要睡着,意识防备最为薄弱的时候,他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你今天突然间说不想要结婚,是受了萧里的刺激吗?”
我受够了他无孔不入的入侵,每一次,都对准了我最脆弱的时候,都用着最容易让我受蛊惑的方式。
我干脆直接睁眼,“对。”
卫廷有些意外我会醒过来,刚想张嘴,我伸手打了个stop的手势,“你别再套路我了。”
卫廷的套路实在是太高深,我觉得光靠我一个人,怕是毫无反击之力。
卫廷摇摇头,“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了解你爱萧里,还愿意跟你在一起吗?”
我反问,“原来这就是在一起?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谈恋爱吗?”
卫廷猛的眼神一变,伸手过来,温柔的拂过我的脖颈,“薄颜,你的天赋很强。”
我冷笑,“跟你学的。”
“已经学会了在回答别人的问题的时候,用另外一个反问形式的结尾,抛出一个新的问题来还给对方吗?”卫廷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我的肩膀,“你如果不是修的心理学,就是天生的玩弄人心的女人。”
我咧了咧嘴,算是承下了卫廷的夸奖,“玩弄过不少人心,偏偏死在萧里身上。”
这会轮到卫廷发自内心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样一个看透所有肮脏不堪,看穿了这个世俗大不韪的女人,还会在萧里身上丢盔弃甲?
我只是轻笑,没有给出回答。
大概是我看腻了这世界上那些虚伪做作的人情世故,而萧里的存在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怪物,他游离于所有规则和道德外面,随心随遇,肆意妄为。
他渣,我知道,他自己知道,所有大家都知道。他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渣,就是这样了,这辈子也懒得改。
你要愿意和他迂回,那就来和他暧昧,若是不愿意,他也无所谓。
这大概也是萧里最高明的时候,他一开始就把自己所有的底牌都和你摊开,哪怕你到了最后想怪,都找不到理由,只能怪自己犯贱。
卫廷察觉到我这段冗长的沉默,他也跟着一起无声,直到我翻了个身,背对着卫廷,我才轻声道,“没有什么为什么,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萧里早晚也会被人降服。”
是吧,我无数次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可是现在看来,这大概只是我的妄想。
卫廷没再说别的,也选择了转身背靠背,我觉得卫廷蛮想不通的,明明知道我爱别人,却还选择跟我一块,图什么呢?
图好玩吗?
后来呼吸此起彼伏,错落交换,我在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很长很长。仿佛梦醒就可以忘记萧里这个人的存在。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我看见床边空了一块,刚卧起,卫廷穿着睡衣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根香蕉,模样颇为居家食草,我愣住了。
随后破天荒学着萧里的腔调开了个黄腔,“来,上下舔一遍香蕉给我看看。”
卫廷吃着香蕉一噎,我敢肯定那一瞬间他想把香蕉怼我脸上。
果不其然卫廷走上来,看样子是想往我脸上摁香蕉,我大喊着壮士饶命,卫廷才堪堪放过我,这期间有人给我打电话,是小梨头。
我一边用手势让卫廷停止,一边接通电话,然后听见小梨头活泼欢快的声音,“哟~~你和卫廷怎么样啦?”
我叹了口气,“大清早就是为了这个吗?”
“我小叔和我说了,他昨天晚上看到了一出大戏。”费璃贱兮兮地说,“听说你和萧里拗断了,然后回去找卫廷了。”
我看了眼卫廷,笑了,“你这话说得卫廷跟我备胎似的。”
“全天下男人都可以当你的备胎,你却偏偏要成为萧里的小三。”小梨头长篇大论头头是道,讲了好久才说正事,“我大学那边有个晚会,请我们几个过去演讲,今晚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我这才记起来,小梨头还是个大学生。
天啊,整天只知道出来玩,我都忘了她的主业是读书!
我说,“有我什么事?”
“我和你一个专业,有一个讲座晚会,晚上还有别的见面会,我想带个大人物。”
我觉得这个理由一点都不可信,“我不信,你怎么不去找你小叔。”
小梨头声音一顿,“我那是因为……因为小叔有事不能来……”
得了,就是被费矢嫌弃了转头来找我,我还不知道她么?
最后应下,小梨头又叽叽喳喳讲了好多,过了一阵子卫廷忍不住了,出声道,“她怎么这么能说?”
我噗嗤一声乐了,对面小梨头也听见了卫廷的声音,立刻和他打招呼,“卫廷?卫大哥早啊!”
“早啊费璃。”卫廷喊了一声,“薄颜还没吃早餐呢,一早起来就顾着和你打电话了。”
“哇,卫大哥这话真暖啊。”小梨头故作花痴,“哪天我要是没追到小叔,改追你好不好?你会拒绝我吗?”
卫廷笑得眼睛细细眯起来了,“那你只能做小三了,我正牌必须是薄颜。”
“小三就小三!我们姐妹一起伺候你可以吗?连个襟,大家都是一家人。”小梨头荤段子一串一串往外蹦,我捂住脸,“你快够了啊,不要叭叭叭了,我要起床吃早餐了。”
小梨头嘿嘿笑着,“什么早餐?大,香,蕉?”
“……”我无言以对。
卫廷这个绅士跟着小梨头一起嘿嘿嘿,“早上刚吃。”
“哦哟哟哟!伐得了伐得了!”小梨头急得方言都爆出来了,直喊着不得了,随后又问我,“多大?”
我巴不得现在透过手机网线打死她,喊了一句滚蛋就气急败坏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卫廷捂着嘴嗤嗤乐,“小梨头看着很单纯啊。”
“仅限看着。”我摆了个纯洁的姿势,“那人家现在看着单纯吗?”
我第在卫廷脸上看见了一种类似吃了屎又没办法吐出来的表情。
得,老娘就是最骚的女人,装不了纯。
卫廷起身,看了我一眼,“好了,打算吃什么?”
我皱着眉头,“不吃早饭。”
“不吃早饭老的快。”
卫廷像个老年人教导我,“年纪轻轻怎么能不吃早餐?”
我没说话,卫廷出去给我端了一块三文鱼饭团,“我妈做的。”
我说,“哦,这个看起来也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
“啧!怎么说话呢?”卫廷瞟我一眼,又对我说,“晚上要我陪你去吗?”
“不了。”我摆摆手,“我一个人够了。”毕竟只是陪小梨头见个面而已。
卫廷也就随着我去了,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去,居然又遇见了萧里。
他穿着一身西装,脸上看不出一丝病态,唯有说话的时候那个沙哑的嗓音才能让人发觉,原来他病着。
我站在人群中间,隔着老远看萧里,脚下迈不开步子。
小梨头大概发现了我的局促,看见萧里在人群中那张帅得出挑的侧脸之后,她自己都跟着惊了惊,“我擦,萧里怎么也来了?”
我一脸郁闷,“你没有提前告诉我。”
小梨头举手,“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萧里也会来,为什么……”
旁边有个路过的热心学妹说,“好像是我们大四的学姐喊萧里过来的,他是哪个小明星吗?看着好帅啊,听说是学姐的男朋友?”
男朋友这个词让我和小梨头一起沉默了。
许久她才说,“这世界上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好骗?我要是个男的,我不得爽死?”
我摇摇头啧啧感慨,“社会败类,社会败类。”
社会败类貌似听见了我的内心声音,居然隔着大老远扭过头来看我一眼,白皙的脸上一双冷冷的眼睛,越过人群,将眼神直直打在我脸上。
我觉得那眼神有些刺眼,皱了皱眉,就看见萧里直接掉头往我们这边走来,搞得一群学妹在那里尖叫,我耳边都是女生喊着好帅啊好帅啊的声音,让我和小梨头不约而同倒退一步。
热心学妹疑惑地看我们一眼,“学姐,你们认识萧里?”
我和小梨头又是不约而同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萧里一声冷笑直接飘过来,我和小梨头背后汗毛一立,他就带着这种笑上前,在我们面前站定,开口说话声音都还是沙哑的,“你们怎么来了?”
周围一群小学妹尖叫!
尤其是那个热心学妹,使劲抓着我的胳膊,把我胳膊上的袖子都拽下去了,领口都被她拽歪,她高喊着,“还说不认识!还说不认识!你们明明认识啊!”
我笑得嘴角都僵了,只能喊了一句,“晚上好,真巧。”
真巧。
孽缘。
小梨头倒是比我轻松,“我在这里读书呀!”
萧里扬眉,他现在被无数目光注视,随便眨个眼挑个眉都是相当漂亮的动作,“你读书?”
小梨头呵呵了一声,“怎么,本小姐还是个大三学生,你不服气?”
“看着像是社会人。”萧里拱拱手,“打扰了打扰了。”
“不就比你小一岁么,跳级考研很有优越感是不是?”小梨头想既然摊牌了,也就懒得装路人了,上前拽了一把萧里的领带,“穿成这人模狗样的,来撩小学妹吗?”
萧里乐了,“我对大学生没兴趣。我喜欢骚的,太纯不带感。”
“啧,装,继续装。”小梨头意有所指,目光意味深长冲我打来,看得我毛骨悚然,她指着我说,“那儿有个大学生妹,想撩吗?”
萧里跟头狼似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凶狠,笑意却痞气,“想睡。”
“人面兽心。”小梨头鼓鼓掌,“还说不喜欢大学生呢,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罢了。不过我告诉你,薄颜要是真的重回大学,追她的估计得排长队,您还是想想吧。”
萧里脸一拉,上下看了我一眼,隔了点距离我没听明白他们之间在聊什么,总觉得萧里看我那眼神有点……渗人。
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各种方面来说。
“她穿给我看过。”萧里哑着嗓子在小梨头耳边说了一句,“情趣的,所以我见识过了。”
“无耻!!你们两个都下流!”小梨头捂着耳朵,耳根子都红了,看看我又看看萧里,我是最懵逼的那个,怎么一会儿时间又被连带着骂进去了?
可是小梨头害羞了一会,又强忍着羞耻感,很刺激地轻声问萧里,“什么感觉?我回头也买一套勾引我小叔。”
萧里嗓音喑哑,听着像是衣冠禽兽,吐出一句极其有深意的话,“大学生活好。”
大学生,活,好。
小梨头眼神一下子变了,跟发光似的,蹭的一下跳到我身边,抓着我说,“难怪上次你在日本穿了一次JK制服,会被死肥宅看上。”
我往后退一步,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也有点可怕,“你和萧里聊了什么?”
小梨头大言不惭,“人生哲理。”
我呵呵两声,“什么哲理?马克思毛概还是社会主义建设核心?”
萧里走来,看见我,表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只是那眼神从我头顶到脚彻彻底底扫了一遍。
我今天穿的是格子短裙,白衬衫。
很有大学生清纯味的那种。
被萧里这么一看,我觉得有些局促,拉了拉裙摆,这裙子算不上多长,萧里视线紧了紧,但是没说话,随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我身边离开。
热心学妹再次搭了搭我的肩膀,“学姐,你的腿真好看。”
我笑着摆手,“我不是你们学校的,我已经毕业了,今天是被费璃拉来一起参加讲座的。”
“那也是学姐呀,费璃学姐在我们学校名气可大啦!”热心学妹对我说,“她唱歌超级好听的。”
看来还是校园十佳小歌手嘛。
我笑着和她们随便聊了几句,这群小姑娘心思太单纯,没说几句话,话题就往萧里身上扯,明显就是想跟我打听萧里的消息。
“学姐学姐,刚才那个小哥超级帅的,你们关系好吗?”
我找了个比较平淡的回答,“嗯……认识了有几年。”
“哇!那就是认识很久了咯!”一群小学妹满眼爱心,“他看起来好高冷啊,不爱搭理人,可是就是好帅啊……啊……感觉是那种超级无情冷酷的渣男,就是这种感觉……存在于小说里的反派角色……”
“……”我有些无语,不过想了想,反派角色这种形容词,来描述萧里,还是挺正确的。
讲座晚上六点开始,一群学妹带了笔记本,大概是过来准备记重点的,小梨头和学校同学打了一圈招呼之后回到原地来找我,我笑着说,“你在学校里还真是大红人,我看见一路上都有人喊你。”
“人美。”小梨头厚脸皮地摆了个pose,“有什么办法呢?唉,烦恼。”
“臭美。”我被她拉着进入后台,结果在后台里看见了萧里和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脸,我尤为熟悉。
萧里曾在高二的时候和我发生关系,后来我们维持着这种禁果一般的体验整整持续了一年,直到高三,这个女人的到来,将这种平衡彻底打坏。
我以为当时的我,只是身体迷恋萧里给我的快感。
以为只是我高中太不堪的生活让我无处发泄压力,只有萧里握紧我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活着。
以为细瘦到一吹就碎的灵魂只会在每次身体被萧里填满的时候,才可以得到片刻的虚假满足,哪怕紧随而来的是更深的寂寞。
可是这个女人的出现,让我嫉妒,让我愤怒,让我变得不能自控,让我发现我对萧里身体的独占欲逐渐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让我意识到,我爱上了萧里。
曹曼,高三那年,萧里身边那个传过暧昧绯闻的校花。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那张脸,忽然间觉得喘不过气。
命运总是如此冷酷,会在你觉得已经走出阴影的时候,又措不及防地在你心上狠狠扎一刀,原来你维系的平安无事,都只是一种假象。
我没回神,小梨头推了我一把,“怎么啦?”
这声音让曹曼和萧里齐齐朝着我看来,我发现曹曼脸上也有片刻空白,大抵也觉得我这张脸熟悉,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她惊喜地喊道,“薄颜?”
她居然还能记起我的名字。
曹曼很兴奋地冲上来,“天啊,你也在这所学校读书吗?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我们居然高中大学都是同一所,太巧了!”
我对于曹曼的所有嫉妒和愤怒,曹曼本人一无所知。她甚至不知道我和萧里的内幕,只是以为我们关系好罢了。
毕竟当年高中,我和萧里之间还有着一个容羡,三人行,总好过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暧昧。
所以此时此刻,曹曼对我表现出来的激动,十分真实。
我也只能跟着笑,萧里在一边看戏似的,神情冷漠,似乎和自己无关。
“我不是这里的学生,我被我朋友拉来的。”
我赶紧把话题转移到小梨头身上,“喏,这位是费璃。”
“你和费璃居然是朋友?”曹曼有点意外,“费璃可是我们大学的小网红呢哈哈。”
“哎哟~~学姐你谦虚什么呀,你也是大校花一枚,咱俩就别商业互夸了吧?”
小梨头不知道我和曹曼的恩怨,还以为我在高中时期和曹曼关系不错,就把她当自己人一样开起了玩笑,我在一边只能牵强附和,跟着她们笑,却不知所谓。
萧里,你看见了吗,我永远都在扮演一个无知的角色,我永远都不能发泄我的真实情绪。
在和你有关系的女人面前,将自己的过往收敛得干干净净,一丝一毫都不让人看出端倪来。
萧里没说话,眼神淡淡的,过了片刻才说,“好了,该你上场了。”
“谢谢阿萧提醒。”
曹曼过去对着萧里比了个mua的口型,我的心就像是绞了一下。
什么时候……我才能和萧里的其他女人一样,这样肆无忌惮地和他在公众场合谈情说爱?
我低下头,没说话,小梨头拍拍我的肩膀,“那姑娘看着好像也挺单纯的,大概不知道萧里什么人……”
单纯?曹曼单纯?
我惨笑,“萧里什么人?”
小梨头注视我好久,叹了口气,“不劝你了,咱俩不是一个样么?”
她喜欢她小叔,就是那个叫做费矢的男人,也是这样可望而不可得。
所有的感情,可念而不可说。
后来曹曼上台了,她也准备了演讲,萧里看着她走,转过来在后台沙发上坐下。
小梨头为了八卦,凑过去问,“什么时候和曹曼好上的?之前一直不知道啊。”
萧里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笑笑,那表情小梨头一看就有数了,估计又是临时的,萧里没戳穿曹曼的自我幻想罢了。
这种社交游戏,萧里这类冠绝海城的公子哥,必定永远是有趣上流那一个。
后来小梨头越看曹曼越觉得可怜,跟可怜我似的,我心说曹曼几年前就和萧里好上了,有什么好可怜的?
只不过大家都没有暴露而已。
“曹曼哪儿好啊?”小梨头问了一句。
“身材好。”萧里随便丢出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跟没说一样,身材好的女人太多了,他就是懒得想,随便应付。
“哦。”谁知道小梨头居然还应下了,过了一会往我旁边一坐,随后我看她对着我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
又过了一会,萧里的手机振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一张照片。
萧里的瞳仁缩了缩。
【小梨头:这个身材好吗?】
【萧里:。】
【小梨头:多好啊,唉,这大白腿,又直又长。】
【小梨头:这超短裙,她是我见过的把学生服穿的最漂亮的。】
【小梨头:胸软腿细腰窄,卫廷真是好福气。】
【萧里:再烦拉黑了。】
【小梨头:拉黑呀咦?有趣伐?别光说不做,兄弟说到做到好伐。不过你拉黑了的话我只能把照片发群里,让那帮孙子和你一起看。】
【萧里:滚!】
小梨头又是一顿咯咯咯乱笑,我全程觉得无聊,就一直坐在那里,这丫头作妖暂停一会就又往我这边挤,“你这什么表情?”
我拧开了一瓶矿泉水,说,“无聊啊,看不出来?”
“我的学校演讲,你居然说无聊。”小梨头翻了个白眼,“得了,早上跟卫廷恩爱最有趣。”
我当场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噗的一下全都喷出来,眼睛都瞪大了,来不及擦水渍,我就红着整张脸和小梨头说,“你他妈说什么呢!”
小梨头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故意说成这样的,“早上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俩不是一起在床上么?”
我感觉对面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投过来,随后看见萧里那张漂亮的小白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凶狠的表情,咬牙切齿重复了一遍,“和卫廷恩爱?”
擦,费璃这个猪队友!
萧里手背青筋都暴起来了,小梨头还一脸震惊捂住嘴巴,“这么劲爆?”
我忍无可忍,“你们别想多,反正不是那种——!”
萧里笑得特别冷,我总觉得他现在恨不得掐死我,那眼神都跟刀子似的,“挺会玩啊。”
我只能呵呵干笑两声,然后随便应付,“还好还好……”
这话听在萧里耳朵里就是种挑衅。
萧里倏地一下站起来,大步往外走,我总觉得他迈步子的时候身体都在气得发抖,几百年见一次萧里气成这样,我呆呆地看着萧里离开,忽然间也蹭的一下站起来。
要追出去的时候,小梨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别追。”
我回头看她,蓦地心头一疼。
是了,我才想起来,我已经不是萧里的谁了,我有什么资格再去追萧里的背影呢?
过了十分钟,我喝多了矿泉水想出去上厕所,喊小梨头陪我一起,她看了眼时间,离我们上台还有一个小时,就说行,于是我们站起来,往女厕所走。
可是我没想到正好遇上了从厕所里抽完烟出来的萧里。
他身上还缠绕着一股烟味,一说到味道,我就想到那天卫廷说的萧里身上的香水,便下意识闻了闻。
好像是挺好闻的,从前都没在意。
现在去在意也没什么用。
萧里看见我那一刻,所有的情绪在眼底炸裂,我惊异于他眼中瞬息万变的光泽,下一秒手腕被他揪住,整个人就被狠狠扯进了男厕所。
小梨头尖叫一声来拉我,然而抵不过萧里,他将我直接拖进了最后一间,门嘭的一声摔上,小梨头急得差点冲进男厕所,可是又硬生生止住脚步,只得在门口大喊,“萧里你干什么!”
“干她!”
萧里干脆利落吐出两个字,字节硬得摔在地上都能一砸一个坑,小梨头一急,“你疯了吗!小颜现在有男朋友!”
“去他妈的男朋友!”
萧里嘶吼了一声,这边是幕后的厕所,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和要上台演讲的嘉宾,别人都进不来,何况现在曹曼上台,大家都在后台准备各种跟进,谁还会管外面通道里尽头的厕所里,居然发生着这一幕令人震惊的事情。
我被萧里狠狠顶在墙壁上,腿一软直接坐在了马桶盖子上面,下一秒萧里身体直直覆上来,他感冒着,嗓音沙哑,说话声音似乎都带着血,身体温度比平时都要烫,这种时候我居然想的是,“你吃没吃退烧药?”
“吃个屁。”萧里口不择言,直接按住我的肩膀,随后他不停喘着气,像是气狠了,按着我的肩膀的手都在轻微颤抖。
他想吻我,可是到了我唇边又硬生生止住。
随后他的大拇指狠狠摩擦着我的下嘴唇,一字一句腔调极狠,“吃过卫廷的?”
我竖起浑身的刺,“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是么?很好。”萧里冷笑,直接捏碎了我领子上的一颗纽扣。
捏碎。
我小声叫了一声,“别碰我。”
萧里似乎被我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我反抗了一下,没反抗成,整个人不停地哆嗦着,却像是绝望了一样停止了所有的挣扎。
到后来我哭了一声。
拿走吧,要多少通通都拿走吧。
我没有给萧里回应,疼痛让我的抽泣声音猛地尖锐。
外面有高跟鞋的脚步声就这么噔噔噔冲进来,小梨头说话都说不稳了,她都冲进男厕所来了,站在那扇门面前,忽然间觉得恍然无力。
她竟然也觉得绝望。
“萧里……你到底想……想怎么样?”
小梨头在外面颤着声音问道,“你放过薄颜好不好?你别碰她,我再也不刺激你了,你别碰她,你别碰她!”
到后来小梨头歇斯底里,“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发那些话,不该讲那些东西,萧里——萧里你他妈把门打开,要让容羡知道杀了你的心都有,小颜是我真朋友,你别再逼她了!”
萧里把我的身体翻转过来,才发现我满脸都是泪。
他顿了顿,我的眼泪落在他粗糙的手掌心里,随后他又是用力撞击,闷哼一声结束了整场事情。
我整个人慢慢地滑落下来,两条腿在不停地发软,萧里替我擦干净身子,替我把所有衣服穿回去,我眸光麻木,只是轻声问了一句,“结束了吗?”
萧里的动作一僵,我看见他褐色的瞳仁缩了缩。
他想来擦我的眼泪,却在靠近我脸的那一刻停止了继续伸手上来的动作,他竟然怕了。
后来门从外面被小梨头一脚踹破,她不由分说一个耳光打在萧里脸上,萧里皱眉,但是没吭声没还手。
小梨头耳光不重,她一直也都把萧里当好朋友,所以估计是吓吓萧里。不过到底也是气狠了,才会毫不犹豫一巴掌。
随后她上前来给我胡乱擦眼泪,“小颜,小颜你没事吧啊?”
我说,“没事啊。”
萧里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的小梨头替我收拾残局,那眸光跟深渊似的,又沉又痛,又没有尽头。
我说,“你还想再来几次?要不这样,以后我们算钱。”
萧里垂在身体两边的手倏地紧握。
“要不我们这样总会有负担。”我还挂着泪花儿,抬起头来冲萧里笑,“所以这样,以后每次结束,你就给我钱好了,这样双方都不会痛苦了。”
萧里像是没想到能从我嘴巴里听见这种话,以前我就算再自甘堕落,也没到这种利用身体问男人要钱的时候。
可是现在我眼底的光早就碎了。
被萧里亲手打碎了。
小梨头扶着我出去,路过萧里,男人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直到我们快走出男厕所,萧里才说,“薄颜,如果我让你不要嫁给卫廷,你会听我的话么?”
“凭什么?”我回他三个字,“萧里,我不嫁给别人,难道还等你?”
萧里的眼神盯住我的背,如同刀刃抵在我背端,我擦了一下眼泪,“我给顾历川戴过一次绿帽子,不能再给卫廷戴一次绿帽子了。”兲材弌眇汜鉒んTΤPδ://www.SLΖwω.(cΟm) hτTpδ://Μ.sξZωW.CóM
萧里眼睛睁了睁,像是情绪波动得厉害,他嗓子是哑的,我在想我刚才多愚蠢,还在担心他感冒发烧怎么办。
人家只想睡我,而我却要和他谈感情。
我觉得脚步有点虚浮,往小梨头身上靠了靠,“走。”
这一次,不像是上次在雨中,那被吞没在汽车引擎和狂风暴雨之下的呼喊声重新从萧里嘴巴里说出来,只是没有那次撕心裂肺,他用尽力气在克制,他说,“薄颜,不要走。”
薄颜,不要走。
我笑了一下,觉得胃部都在痉挛了,这一下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我问道,“你在求我啊?”
萧里没说话。
我头都没回,“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走?萧里,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离开?”
萧里没说话。
我继续往前走,“没关系,就当打了一次野战,大家都爽,你也别介意。刚才我也说了,要是真的在乎,微信转我点钱做补偿,那我也挺感动的。”
萧里没说话。
我大笑两声,“等你结婚,一定要请我。我倒想看看你们有多幸福般配,然后忠告她,小心哪天追我的后尘。”
萧里嘶声喑哑,喊我,“薄颜……”
我再没停顿,终是离开,小梨头说我走的时候,高高仰着脸,再次流了满脸泪,却没哭出来一声。
******
这天夜里回去我找了个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容羡过来接我的时候,我正躺在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怀里,他又气又心疼,将我拉过来。
结果那人以为他是来抢肉吃的,上前还推了容羡一把。男人也喝了点酒,容羡在气头又容易冲动,眼看就要打起来。
我举起酒瓶对那个男人说,“你他妈别动我的人。”
那个男人打了我一个耳光,说我贱货,我对于他的辱骂毫无反应。他就又骂容羡狗男人小白脸,我呵呵笑了两声,直接抡起手里的酒瓶砸过去,摔了个头破血流,他惨叫一声倒地,抽搐着捂住伤口,鲜血汩汩而出。
那夜酒吧乱成一片,卫廷也被容羡喊来了,他留在里面解决事情,容羡拖着烂醉如泥的我往外走,警察保安围成好几圈,我指着那个男人,酒瓶碎渣扎入手掌心,却浑然不觉痛,“你有本事再骂一遍?”
容羡红着眼睛拦我,“够了小颜,我们先走,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我被他推搡着往外,那一刻,如同时光霎时间缓慢下来,恍若静止,所有的节奏都成为了慢动作,人头攒动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我眼里一帧一帧倒退掠过无数风景,皆是几张平时善男信女在夜里癫狂的脸,混合着各种纸钞和酒精的气味漫上我的瞳孔。
灯红酒绿一片。耳边掠过呼啸的警笛。被定格的画面。我茫然被往后推送,手掌心的血一滴滴烫过断裂的掌纹。
我混乱的十八岁高中,我疯狂的二十岁牢笼,我燃烧成灰烬的二十二岁深渊。
我觉得我已经只剩下一抔骨灰。
眼里画面成了浓稠又缓慢流淌的油画颜色,鲜艳又阴郁,浓重而绝望。
我慢慢闭上眼睛,任凭容羡托我而去。
萧里,再见。
最后出没出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像火了一把,朋友圈有个美女夜店打群架的视频,点开来就拍到了我举着酒瓶往那个男人身上砸的场景,还有旁边容羡几声大喊,小颜!
我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卫廷家里,卫廷爹妈出去度假了,就我一个人,我一睁眼,一圈人都把脸凑过来。
我发出了一丝嘶哑的嗓音,“怎么回事?”
陆在清说,“你醒了啊。”
我点点头。
“你昨天闹的多大你知道吗?”他伸手掐了一下我的人中,我嘶了一声,“干嘛?”
容羡在一边叹气,“你昨天喝多了。”
“然后呢?”
“然后我去酒吧找你,有个男的要带你走,看见我过来接你,就要打我。”
我愣住了,“你被人打了?”不可能,容羡这种性格估计能把那人腿打折。
容羡说,“不,是你帮我打他了。”
“……”我没想到我这么勇猛,拍拍容羡的肩膀,“怎么样,我够讲义气吧?”
容羡恨不得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义气个屁,结果人家喊人过来要搞死我们这对狗男女,正巧陆在清他们在隔壁,听见我喊你名字冲过来了。”
卫廷端着水进来,他上下瞟了我一眼,“身板挺瘦的,打架怎么这么狠?”
我努力脑补了一下后来的画面,好像隐隐约约是看见陆在清江凛他们冲过来了,江凛老爸以前混黑道的,打起人来绝对可怕。
上回在日本我就见识过了。
费矢说,“老子抽根烟的功夫,回来一看卡座人没了,陪酒小姐对我说,几个老板都冲出去打架了。我心说怎么回事,出去一看容羡拉着你拼命往后拽,你手里拿着半截酒瓶子要往那个人脖子上扎,这要扎进去估计直接一条人命。”
我小心肝颤了颤,“这么可怕?”
“这么可怕还不是你自己干出来的!”
容羡嚎了一嗓子,“你又想干嘛,折腾我们吗!吓都吓死了!”
我脑海里闪过去一些回忆片段,似乎看见了陆在清扛着椅子砸人的场景,他们这群人一般都是光鲜亮丽的,很少动手,动手起来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打我几拳我怼你几下就完事儿的。
两个大男人你一拳我一腿地来往多傻逼啊。
真正打架手边有什么摔什么,什么顺手就抄起什么,陆在清和江凛就是这种人,萧里也是这种人,后来费矢也不管了,打了电话叫完人也跟着冲过来,几百年没这么兴奋地在白城搞个大新闻了,居然还有点小激动。
小梨头在一边心疼,“小叔,伤着你没啊?”
费矢没搭理她。
小梨头噘着嘴委屈巴巴看向我,我也说不出话来安慰。
后来大家都沉默地看着我,我被他们这种眼神盯得有些心虚,哆哆嗦嗦地说,“那……那不好意思牵连你们了……”
陆在清翻了个白眼,“打都打了,你再来说这个有意思吗?”
费矢冷不丁冒出一句,“哦对了,忘和你说了,最后萧里也来了。”
我身体蓦地一僵。
费矢说,“看见朋友圈传的视频立马过来了。”
我眼里都是杀光,“是谁第一个拍我视频上传朋友圈的?”
陆在清举手,“是我是我!”
“拉出去厚葬了!”
我拍了一下床板,“萧里来干嘛?”
“来替你解决后事啊。”江凛看了我一眼,“他往那儿一站,那群人就不敢说话了。”
小梨头替我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那个男的是他公司里一个混得不错就老爱装逼的高层。”
“……”
我躺回床上,“要死了,丢人丢大了。”
“不过反正容羡和卫廷把你拖走了,你俩也没对上眼。”陆在清耸耸肩,“不用太在意,萧里也是顺手帮个小忙而已,这种小事情。”
打架都是小事情,杀人放火代替坐牢都过来了。不是么?
但是陆在清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我怀着郁闷的心情再一次卷了一次被子,一帮人看着我跟一条毛毛虫似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拿我没辙。
卫廷说,“得了,别想多了,这对于萧里来说可能也就随随便便出个手。”
我红着眼睛,“那我也不想被他帮忙。”
刚说完狠话呢,就被打脸了,还要被他救场,人生真是太屈辱了。
不行,我不能再想萧里了,我干脆对着大家说,“我想出国。”
“一天一个念头,说风就是雨。”陆在清说,“出国干嘛?你脑子里想得什么?为了躲避萧里又要出国?”
我说,“对的,不行吗?”
“行啊。”
陆在清没回答我,卫廷回答我了,“正好出国跟我结婚吧,我们移民。”
一干人等统统愣住,包括我。
过了一会我咽了咽口水,“那个……结婚是指……”
“就是结婚啊。”卫廷挑眉,“怎么,不是和萧里拗断了么?那我也放心了。”
江凛喃喃着,“完了,我们之间第一个走入婚姻坟墓的,很可能是薄颜。”
我怒了,什么叫婚姻坟墓?
可是既然和萧里断绝来往了,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卫廷。
大家看着我俩知道我们是要谈事情,过了一会就自觉地走出房间,只剩下我和卫廷。
他看着我,“要跟我去国外结婚吗?”
我直勾勾盯着卫廷的眼睛,“我可以相信你吗?”
卫廷笑了,“可以,尽管来依靠我吧。”
我说,“好。”
敬往事一杯酒,再爱也不回头。
******
这天晚上卫廷带我们出去吃夜宵,吃到一半大家边喝啤酒边开始口嗨,陆在清说,“你们要是去国外结婚,那我们怎么来?”
江凛乐了,“你家不是有飞机吗?”
“薄颜结婚不给我们包机票吗?”
陆在清嚷了一声,一边的小梨头跟着起哄,“走呀走呀!我已经想好要去国外干什么了。”
费矢幽幽的说,“我觉得我倒是应该把你送去国外进修。”
小梨头顿时拉出一张苦瓜脸,“小叔大人行行好,不要这样。”
一帮人聊天聊到兴头上,陆在清哀嚎着点开手机微信群聊,发了一条消息。
【陆在清:完了,薄颜要去国外结婚了,我好舍不得她啊。】
【江凛:你有什么舍不得?】
【容羡:轮得到你舍不得?】
【小梨头:关你屁事?】
【陆在清:……我特么怀念一下小颜都不行吗?再说了小颜是我的红颜知己,每次给我介绍的妹妹都嗲的不得了。】
【费矢:你就是怕薄颜结婚了就不介绍妹子给你了。】
【容羡:费矢一针见血。】
【江凛:小颜身边有妹子?除了小梨头还有谁?费璃太老卵了我下不去手。】
【小梨头:江凛请你去死一死好吗?】
【薄颜:@陆在清,怀念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中文系研究生是怎么考出来的?】
【陆在清:结婚了进坟墓了,和死了差不多,怀念怀念没错。】
【薄颜:你等着,我今天搞死你。】
【容羡:有话为啥不当面说……】
【薄颜:因为微信有表情包。】
我发了个【jj不大口气挺大】的表情包过去,气得坐在对面的陆在清盯着手机骂了我好几声赤佬。
过了一会,陆如冰在群里问,谁要结婚了?
一排人艾特我和卫廷,跟庆祝似的。
陆如冰说,哇,提前恭喜你们。
全过程萧里都没出来说一句话。
后来我们吃完了夜宵,我跟着卫廷回家,其余人也各回各酒店各找各姘头,我上卫廷车的时候,和容羡道了再见。
容羡说,“那么多次听见你要和别人在一起,我都觉得没什么,可是唯独这一次,我觉得你真的要离我远去了。”
我笑了笑,从窗户里伸手摸容羡的脸,“说什么呢,我不会离开你的。”
“也只有这种关系,可以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容羡抓住了我的手,死死握在掌心里,握得很紧。
哪怕萧里不在了,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他也不会做出任何破格的行为,包括一丝丝的逼迫。
他做不到,他舍不得。
容羡对我喃喃着,“三人行……”
后面风吹来,我却隐约听清楚了。
他不止一次在我耳边喃喃着这句话了。
我眼眶一红,“抱歉我不能爱你。”我也不能伤害你,我们都秉着最后的底线,将所有的尊重都送给了对方。
容羡松开我的手,冲我挥手道别,“好了,路上小心。”
“嗯,你也是。”
我笑着眨眨眼,“晚安。”
晚安。容羡在心里说。
后来车子发动,卫廷带着我离开,一路上还叨叨,“跟容羡分别,整得和小情侣似的。”
“我和容羡吗?”我扭头看了卫廷一眼,“不,容羡的地位已经超过情侣这种词了。”
男朋友这种词语无法承载容羡的重量。
我说,“他是我这辈子不能伤害的人。”
******
这天凌晨,我接到萧里的电话,其实我已经按掉两个了,可是萧里接连不断打了第三个,干脆卫廷替我接了,开口语气还是风度翩翩的,“找薄颜有事吗?”
萧里在对面愣住了,声音都跟着冰冷下来,“她人呢?把手机给她。”
“她就在我旁边。”
卫廷巴不得气死萧里,故意说得暧昧,萧里果不其然在那里加粗了呼吸,随后一字一句,“告诉薄颜,容羡出事了。”
容羡出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疼,立刻抢过手机,“他怎么了?”
“市中医院,过来一趟。”萧里的语气急速,“没跟你开玩笑,我现在就在医院里,容羡出车祸了。”
萧里和容羡认识了五年,他不可能拿容羡开这种玩笑。萧家和容家关系特别好,若是其中一家出了什么事,萧里肯定责无旁贷出身帮忙。
我挂了电话,脸色惨白,下床的时候脚一软差点跪地上,容羡好好地怎么进了医院?!
卫廷送我去了医院,一路上我很焦急,手不停地哆嗦,打开微信,和容羡的对话框还置顶在最上面,我点开来给他发了一连串消息,明知是徒劳无功,却还是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寻求安慰,期待他能够好好地回复我。
半小时后,卫廷用最快的速度送我到了医院,我进去直奔急救中心,手术室门口站了一堆人,一眼望去全是熟悉的面孔。
薄誊,萧里,还有容家萧家的长辈统统聚在一起,见我跌跌撞撞跑来,薄誊上前来扶我,“你别担心。”
我喉咙口都在发抖了,有谁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情?有谁来告诉我?
萧里站在那里,他是人群里面容最冷峻的那一个,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他能够把大家的情绪稳定住,来维持大局,“出车祸,对方抢红灯,直接撞了。”
我又是踉跄了一下,薄誊扶着我,我不停地抖,卫廷也一脸担忧,后来我看见坐在一边的安娜,感觉心口一寒。
安娜哭得眼睛通红,这辈子就容羡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出车祸了,情况危险,她如何保持冷静?
“叶天的朋友进去给他动手术了,你先别急。”
薄誊在一边安慰我,我抓着薄誊的手,从未有过的用力,“对方车的司机呢?”
“也进去动手术了,两人情况都不好。”
车祸,车祸。
这辈子最害怕的大概就是车祸这两个字。
我嘴唇颤抖着发不出一丝声音,抬头看见萧里眼里也都是痛意,容羡毕竟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我摇着头,“不会的,不可能的。”
容羡不能出事……我婚礼都还没开始呢,他怎么能出事呢?
我这个世界上最不想伤害辜负的男人就是容羡啊……
卫廷在这个时候大概知道了为什么萧里会嫉妒容羡,因为在我心里,不管何时何地,永远都留着容羡一份位置。
他对我的好,我统统记着,从来都没忘过。
容羡其实从一开始就赢了,他可以用一种更加长久的方式来陪伴。甚至比恋人更加稳定。
后来叶天的朋友摘了口罩出来,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伤患情况复杂,头颅骨折,肾破裂,膝关节错位,现在大动脉还在出血,我们这边不敢再动手了。”
不敢再动手了。
如同一道雷从我脑袋上劈下来,我觉得我的灵魂在这一刻四分五裂化作灰烬。
安娜当场崩溃到昏迷过去,萧里过去扶住,声音也在抖,“安姨,安姨?”
安娜没醒,叶天帮忙掐着人中,“转送急救安排病房,快!”
叶天的朋友又喊来了另外一个权威的医生来帮忙,再次把容羡推进去,这天夜里急救室的灯光亮了一个凌晨,后来灯熄灭了,几个医生都摇着头,“不行,不能接手了。”
薄誊和卫廷帮忙去奔波照顾容家的事情,我和萧里站在那里,面色苍白。
从来没想过命运会以这样一种残忍的方式来跟我开玩笑,萧里用尽所有理智说,“接下去还有希望吗?”
“有,换器官。”医生的口气很焦灼,“大动脉出血,头颅骨折什么的都可以救回来,肾破裂得太严重了,肋骨直接刺破了肾器官,损伤很厉害,要么换个肾,但是换肾也要考虑肾源和排异反应,所以……”
“所以你们不敢轻易动手?”萧里看明白了情况,叶天出去拨了个电话,又走进来,对大家说,“送去澳洲吧,我有个好朋友在澳洲当医生,那边医院说可以试试。”
“现在吗?”
我已经来不及管我和萧里之间的恩怨了,我整颗心都在颤抖,容羡要是出事了怎么办?我可怎么办?
几个人脸色都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卫廷和薄誊在外面照顾家长,这些事情都是由我们几个小辈来扛着,要是贸然让他们大人知道,估计会比现在还要崩溃。
“现在不能动,但是也不能太迟,情况稳定下来就送过去,等到动脉大出血稳定了。”
医生在那里看了叶天一眼,“抱歉小天。”他们医院接手不了。
“没事,源哥,谢谢你出手,稳定动脉出血交给你了,我们现在去联系机场的人。”
“好,能救回来就尽快,要是有合适的肾源,就赶紧换上。”
安娜到现在还没醒,萧里出去找机场的负责人给容羡开辟绿色通道,而我则茫然地坐在医院里走廊的长凳上,冰冷的椅面让我回不过神来。
脑子里回想起半小时前容羡和我离别的时候,对我说的话。
“那么多次听见你要和别人在一起,我都觉得没什么,可是唯独这一次,我觉得你真的要离我远去了。”
——“说什么呢,我不会离开你的。”
原来这寥寥数语,竟然成了我们最后的诀别。
我现在心里实在是慌得厉害,叶天安慰我,“我那朋友挺厉害的,你们先缓缓,等容羡情况好了我就带他去澳洲。”
“嗯。”我开始掏出手机买机票,“我订机票,我也要去澳洲……”
“慢点,小颜!”叶天抓了我的手一把,我受了惊,手机直直摔在地上。
我已经无法再理智下去了,眼泪不停地往外涌出,甚至让我喘不过气。
一切都在天旋地转,我觉得身体支撑不住了,下一秒萧里办完事情从走廊拐角走过来的时候,瞳仁狠狠缩了缩。
我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萧里冲上来把我扶住,叶天掐着我的人中,急得大喊,“快,小颜这里也安排一下!”
我没有彻底昏迷,我还有意识,我还听得清他们的声音,可是我的身体已经不再给我任何反应知觉了。
我听见萧里喊我薄颜薄颜,我从没听过他能用这么着急的声音喊我。
彻底坠入深渊的时候,我仿佛经历了一遭死亡的走马灯,然后有人在我耳边,用一种贴近我脉搏的声音,结合着心脏的鼓动声,一遍遍诉说——
“你可是我的宝贝啊。”
“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要是没人结婚,跟我结婚不就好了么?”
“你爱萧里那么久,不累吗?”
“三人行……终……”
“晚安。”
随后那一秒钟的时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定格了,连着我血液的流动都被凝固了——可是紧跟着旧人的音容笑貌就从裂缝罅隙处开凿,如同一面静止的玻璃忽然间从中心迸溅出裂缝和碎片,然后一点点斑驳剥落,每一寸玻璃的摔落,都带着惊心的碎裂声。
我往深渊尽头无尽坠落,再也不乞求有人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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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是在第二天下午,一醒过来我就立刻睁着眼睛坐起,叶天坐在一边,看我醒了叹了口气,那声叹气让我的思绪在瞬间转化为尖锐,“容羡呢?”
“送去澳洲了,萧里带他去的。”叶天皱眉看着我,“你好好休息,萧里跟过去了,不会出事。”
我去掏手机,打开软件打算买机票,“你朋友的医院在哪?”
“堪培拉。”叶天又报了详细地址给我,我立刻点开软件,结果发现手机短信收到好几条。
点开来,统统都是我的银行卡被冻结的消息。
我愣住了,随后高声喊道,“谁把我的银行卡冻结的?!”
叶天有些不忍,最终还是告诉我,“萧里说怕你着急,去澳洲的路上也出事故,所以叫薄誊冻结了你所有的银行卡。他交代我转告你,让你安心,乖乖待在国内,别再飞过去了,他经不起第二遭意外的刺激。”
我握着手机不停地抖,“谁允许他这么做的?谁允许他这么做的?!”
到后来我声音都嘶哑了,萧里凭什么,凭什么把我所有的资金冻结?!
后来我问几个好朋友借钱,陆在清和江凛的说辞一致——萧里不让我俩借钱给你,我们也怕你出事,你好好等在国内。
我问小梨头借钱,小梨头说,“我小叔知道我肯定会心软帮你,所以干脆把我的卡也冻结了。”
我陷入一种濒死的绝望。
后来我问卫廷借钱,卫廷犹豫了很久。
“虽然我不想赞同萧里,但是现在不得不承认萧里这样的行为是正确的。”
他对我说。
我恨不得跪下来求卫廷,“我只要机票钱,我只想飞去澳洲,容羡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我不活了!”
我几乎是在当天下午就办了出院手续,卫廷担心我出事,对我说,“要去澳洲可以,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只要能去澳洲,怎么样都行!
这天晚上五点,卫廷带着我坐飞机直奔澳洲,落地就打车赶往医院。
后来到了医院的时候,我站在门口,忽然间有一种不敢迈腿进去的错觉。
直到大厅里有个高瘦的人影冲我而来,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萧里满眼都是失控,“谁让你来的?你不知道你跑出来多危险吗!”
我现在心理防御脆弱,被他吼得当场眼泪往外飙,卫廷上前皱着眉头推了萧里一把,“我陪她一起来的。”
萧里这才堪堪压下了火气,随后对我说,“跟我过来。”
他现在没那个时间来对我发火,既然人已经到了医院,不如一起去等着结果。
然而就在我们等待容羡手术结果的时候,叶天和薄誊分别给萧里和我各自打了一通跨国电话,“容羡的奶奶受了刺激也进医院了,病危通知单发了无数张,你们那里情况怎么样啊?”
容羡要是不醒过来,他们这一家都要毁了!
容羡的奶奶,那个传统又古板的女人,那个虽然传统,每次都
第368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⑦(1/3).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