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⑦
会觉得我没有她家孙子金贵,却每次在我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做一桌子好菜的老人。嘴巴上叨叨着我以后就是泼出去的水,不用多娇养,却还是会逢年过节往我兜里塞压岁钱。
“你还每天学个男孩子样在外面出风头,有没有一点小姑娘家家的气质?你只要找个好老公就是你一辈子的事儿了,女人啊,最幸福的就是老公好,哪怕老公在外面有花边,只要家里还是你,就没什么大所谓。你天天在外面弄什么衣服开什么厂,以后哪个男人要娶你?钱拿着,奶奶不是让你花的,让你存着给你以后的儿子了,等你有了儿子就会知道儿子对你来说是根,老公是土壤,别整天搞什么独立自强了,懂不懂?这事儿让羡羡去做就行了。”
他们一家人都不坏,都特别好,老人家颇有点受重男轻女封建思想的影响,孙子对于容羡奶奶来说是很重要的。现在自己的乖孙出事了,她怎么能冷静?
我对薄誊说,“和奶奶说,我们一定把容羡带回来,让她再坚持一下,啊?”
薄誊回答我,“奶奶已经昏迷了,情况可能比容羡还要紧急,要是没熬过去……小颜,我们得节哀。”
我像是经历了一次天打雷劈,萧里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平时的他都光鲜亮丽轻佻不羁,如今也再也没办法控制下去了,他站起来,开始找下家,要是这家不能成,就再换!容羡必须得救回来!
半小时后,容羡的事情还没解决,薄誊再次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奶奶没撑过去……第三次推进抢救室的时候医生已经快无力了,奶奶年纪大了,牵一发动全身,五分钟前当场抢救无效去世……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等你回来速速办理后事,容羡一家遭受这样灾难的时候,能依靠的只有我们,你要坚强。小颜,节哀。”
我直接退了几步,脚下无力一屁股坐在了长凳上,整个人不停地哆嗦,“你说什么?”
奶奶走了?奶奶……还没等到容羡醒过来呢!
萧里也听见了薄誊的声音,和我对视一眼,我们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绝望的脸。
卫廷站在一边,没多插手,这种时候得先把个人恩怨放一边,我抬头望天,眼睛已经干到流不出眼泪来了。
在这一刻,生死面前,我才知道,什么权利,什么金钱,什么地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一个人一旦死了,什么都救不回来,任凭你生前手眼通天翻云覆雨,都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
容羡的家世背景可以说是足够有权有势,却也经不住这样的打击,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
我捂着嘴巴干嚎,卫廷上来拍拍我的肩膀,萧里沉默坐在一边,眼神如同深渊,死一样的漆黑绝望。
我开始疯狂给容羡发微信。
【薄颜:容羡……奶奶出事了……】
【薄颜:容羡,你别吓我好不好?】
【薄颜:我都追来澳洲了,你快点好起来,我一定不闹了,你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给你省心。】
【薄颜:哪怕你成了植物人,只要你还有呼吸,我都会照顾你,我这辈子嫁不出去我也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薄颜:容羡……你快给我个回复啊……】
到后来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我觉得眼前的视野已经一片天旋地转,可是我不能倒下,我要是再晕过去,又错过了容羡怎么办?
我打字的手指都有点不能控制,打出去好几个错别字,我无意识地喊着容羡,萧里站在一边,拿额头抵在墙壁上,闭上眼睛,薄唇紧抿,第一次露出了徒劳无功的表情。
【薄颜:容羡……算我求你的,求求你快点醒醒啊……你快点醒过来啊!!】
这天夜里,卫廷带着我出去散心,我眼睛已经哭肿了,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哭,只知道用那种特别惨烈的眼神看着卫廷。
卫廷叹了口气,把我抱入怀中,对我说,“和萧里诀别都没能让你崩溃,一个容羡出事,你居然痛苦成这样,我都不知道该嫉妒谁。”
我没说话,不停地喘着气,胸口的郁结快把我压到窒息。
卫廷带我去吃东西,我们一夜没睡,明明身体已经透支了,却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休息。
我怕错过一丁点容羡醒过来的消息。
找了一家餐厅坐下,卫廷和我还没来得及点菜,萧里给我打了电话。
那一刻,我的心脏重新跳动,怔怔看着手机数秒,随后迅速接通,夜里如同有一束光烫穿了夜幕,有希望了!
然而萧里开口和我第一句是,三个字,对不起。
我愣住了,身体又开始抑郁症一般哆嗦,那种无法自控地哆嗦。
我有点害怕听到接下去的话。
萧里顿了顿,声音也发着颤说,“容羡没了。”
容羡没了。
容羡……没了。
我像是被一柄刀刃直直刺透了整个身体,从前胸到脊背,器官被绞得血肉模糊。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痛呢?
我脑子里再一次出现了好多遍小时候和容羡回忆,虽然萧里都在场,可是容羡一样闪闪发光。
他是我的竹马,是我和萧里从小到大的玩伴,是和萧里一样了解我所有不堪的男人,待我永远尊重温柔。
他跟我一起闹,一起无法无天,一起拼命给萧里捅娄子,又和萧里打成一片,我们三个人之间从来没有谁是多余的,不管是我,还是萧里,离了容羡,都会觉得痛。
我颓然地垂下手,手机里萧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传出来。
“你快点回来……我们,得把容羡带回去。”
我觉得全世界都在我身后倒退远去,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悉数被抽离了,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从读秒走向走路。
我甚至都不知道卫廷是怎么带着我回到医院的,我一到了医院门口,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拼命哭喊着,“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看——!!”
卫廷硬生生扛着我进去,后来在里面看见了萧里,他朝我走来,对上我的表情,眸光里都是不忍。
他一个字都没和我说,我却觉得他眼里有无数情绪。
我们暂时还没把容羡出事的消息告诉国内的大家,我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安娜还满怀期待地等着,而我们却要将她送入地狱。
光是我和萧里就已经痛成这样了,那么身为容羡妈妈的安娜,若是知道了这一灭顶之灾,该会怎样被打击?
我想不出来,也不敢想象,光是面对现在这个世界,都已经快要崩溃了。
发出去的微信再也没了回音,没有人会再回复我。
我的大脑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理智,萧里知道我现在情况复杂,对我说,“找飞机,把容羡带回去。”
总归要尘归尘土归土。
他说,“和奶奶放一起下葬吧,办后事得由我们来操办了,他们两个人一起,也比一个人好,不会太寂寞。”
我没眨眼睛,眼泪却拼命往下掉。
容羡,容羡。
我的容羡。
然而我和萧里在澳洲滞留了一天,都没能回国。
薄誊帮我们委婉地转告了容羡的消息,后来传出安娜神志不清昏迷的事情,他说,喊几声安姨,她会有回应,但是和她说话,只是含糊的嗯嗯啊哦,精神受的刺激太多了,大脑不堪负荷。
容羡整个家都毁了。
薄誊告诉我,连容羡那个高官父亲都差点在路上昏过去,是陆在清他们帮忙看着的,大家都过来帮忙了,得知容羡要回来,现在强打起精神在等待。
等待……等待过来的又是什么呢?一具尸体罢了。
可是我和萧里在澳洲滞留,无法把容羡带回去。
理由很简单,飞机不肯带一个死人。
那些群众不愿意和死人搭载同一班飞机,航空公司自己也不愿意拖一具尸体回去,他们都是大公司,有很多忌讳,这种事情,我们怪不了任何人。
我和萧里在绝望中,陆在清跨国电话打过来,“我喊我们家里人开私人飞机去接你们,容羡现在……还好吗?”
明明都已经断气了,我却还要笑着说,“还好呢,睡着。”
“好。”对面陆在清的声音也有些不平稳,“我总算把我家里人劝好了,凌晨飞机出发去接你们和容羡,赶紧回来,我们兄弟……好好聚聚头……”
我没忍住,哭了出来,喊了几声陆在清,陆在清在那边应着,“唉,你别哭了,容羡要知道我把你弄哭不得打死我,唉……容羡……唉……”
他自己都要哭了。
后来挂了电话,我把事情转告给萧里,萧里已经连续两天没睡,早上看见他走路的时候还晃了一下,总觉得下一秒也要倒地。
可是萧里是不可能吭一声的,他现在几乎是大家的主心骨,他要是慌了,剩下的人都会跟着慌。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离世,他心里难过肯定不输我,但他不能说一个字,哪怕在奔溃的尽头,都用力摒着一股令人觉得可怕的理智。
他的意志力从来都是如此硬,心肠硬的人,意志力也硬。
我怔怔看着萧里的背影,他一个人行走,在我和容羡的彼岸,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
语言能够描述出来的情节都已经无法承载我们身上背负的绝望,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力透纸背化作无穷无尽的暴雨把我淹没。
容羡……我们说过以后三个人要一起去环球旅行的,可是你怎么就丢下我和萧里了?
这天夜里我一个人去河边走,看见桥的时候,脑子里所有冲动的想法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当场爬下去直接往下一跳——河水进入我鼻子的时候,我咳嗽了几声,但没挣扎。
死了算了,我死了算了!大家一起都别活了!
后来我被人救起,萧里气得发抖赶来,脱下外套裹住我,想也不想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声音都撕破了,“你他妈还想怎么样啊!啊?你们一个个都不要做人对不对?薄颜,你真想死是不是?等我办完容羡的后事,干脆我们俩互相捅一刀一起死了好不好?!”
他歇斯底里地吼,“你和容羡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
那时的我浑然不觉痛,连仅剩下的痛都被绝望这种情绪给剥夺了。
我望着萧里笑了几声,脸上不知道是河水还是眼泪,“真好,容羡不在了,你也走了,我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萧里浑身一震,灵魂如同钉上了十字架拷打,后来他沉默无声背起我,我湿漉漉的身体浸透了他身上的衬衫,男人的背稍弓,却不显脆弱褴褛。
卫廷后来才知道我跳河一事,又心急又心疼,搂着我不停安慰,萧里沉默站在一边,碎发落下来遮住眼睛,不发出一丝声音。
此时此刻卫廷再多心理学知识都是无用的,一个人的心要真的到了麻木的地步,不管用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
就这样风波不停地过了一个凌晨,终于等来了陆在清的私人飞机,见到机场里他的那一刻,我恨不得给陆在清跪下来。
陆在清语气迅速,眼眶是红的,“什么也别说了,我来接容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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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羡回国落地那一刻,我看见了等在机场里的大家,几个人迅速围上来,却没有一个人敢掀开布去看他。
安娜哭到昏厥,我也没撑住再次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容羡已被送去火化,卫廷告诉我,明日下葬。
我跌跌撞撞爬起来,去外面客厅,大家都在,我上去死死抓住了萧里的衣领,“谁让你火化容羡的?”
萧里沉默。
我歇斯底里,“谁允许你火化容羡的——谁允许你这样自作主张!”
我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怒吼,几个人纷纷来拉我,我忽然间倒退几步,摇着头,直接坐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又剩下我孤身一人了。
我嚎啕大哭起来,像一个小孩。
萧里曾经在午夜时分问过我,薄颜,你对容羡到底怀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一种无法割舍,深刻入血液,根本没办法断掉的感情。我们之间守着彼此的理智和尊重,都舍不得对方受伤害。也由衷希望对方能幸福。我爱上萧里的时候,容羡帮我,安慰我,这种行为是本能,才不是在卑微地拉低自己的姿态,我们就像家人。
容羡下葬那天我强撑着去了,大家都红着眼睛,后来我实在忍不住,掏出手机来,又给容羡发了好多消息。
只祈求能得到回复。
我觉得寂寞,寂寞得身体都要碎掉了,点开容羡的朋友圈,才知他那天夜里发过一条动态。
寥寥数字,却让我灵魂尽失。
他说。
三个人的世界,终究太拥挤。
我站在风中,只觉得一颗心破碎了,扑扑簌簌往下滴血,看着容羡朋友圈那排字,就跟天打雷劈一样,头顶一阵恍惚旋转。
我晃了一下,伸手萧里先卫廷一步猛地把我扶住。
我用力打开他的手,退无可退,只一个字,“滚。”
萧里没说话,颤抖了一下就松开我,卫廷过来扶我,我跌跌撞撞扑入他怀中,手里快抓不稳手机了。
三人行,终有一离。
一语成谶。
何其残忍。
我想不到容羡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发这段话的,更无法想象,他出车祸的时候,这句话有没有在他脑海里掠过。
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躺在手术室里的时候,是否还曾经记起过我和萧里。
最后出事的那一刻……眼前闪现的,又是谁的脸。
我没办法想象,我撑不下去了,情绪再一次崩溃,捂着脸嚎啕大哭,卫廷轻轻拍着我的背,他说,“我带你去国外好好休养一阵子吧。”
我说,“你国内公司不用管啊?”
卫廷说,“让我助理先帮帮忙。有重大会议我就飞回去,办完事再飞过来找你。”
我擦着眼泪,我说,“好。”
萧里站在我们身边,面容沉默,瞳仁幽深,像是一尊雕像。
结束的时候,安娜回到家里,整个人都是精神恍惚的,我们大家都陪着他们夫妻俩回去了,操劳大半生,他们就这一个儿子,而且好不容易把容羡培养得那么出色,结果一个车祸,把什么都抢走了。
萧里接了个电话,是叶天打给他的,然后告诉我们,“那个车主醒了。”
我一股血气直直冲上脑门,安娜受不住刺激尖叫了一声,容羡的父亲容铮脸上出现了一种尤为复杂的表情,像是恨之入骨,却又硬生生被道德和法律束缚在内。
我懂的,这种心情,真的太痛苦了。
萧里带着我和容羡父母去了一趟医院,后面跟着大部队所有人,我们就像来给容羡报仇的一样,一到了医院里,那个刚醒的肇事车司机正一条腿吊在床上,听叶天说,他当时也差点截肢,不过幸好保下来了。
警察调查监控发现,他开车子撞过去的时候,明明前面是红灯,却依旧没有减速,直直冲过去了,他们怀疑是酒后驾驶,后来手术过程中医生发现,确实是酒后驾驶,血液中酒精浓度极高。
我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真的身体都快要爆炸了,身边一群人的愤怒不输我,尤其是安娜,在那里只顾着惨叫,听到儿子因为那人酒后驾驶闯红灯,被无辜夺去性命,接二连三刺激下都想跳楼,幸好江凛死死拽着她,“阿姨!您别想不开,阿姨!”
容铮站在那里发抖,对方是普通家庭,看见我们一帮富家子弟就这样来势汹汹冲进来,也喊了一声,“你们来干什么?”
我当时真的差点冲上去和他们拼命,暴怒之下来不及多思考,之后也就直接冲上去,掐着他妈妈的脖子,往病床上摔!
众人发出一声高喊,他妈妈使劲护着自己的儿子不被打,然而我气到哆嗦,什么都不管了,拳头巴掌指甲什么都往上招呼,萧里过来拉我,“小颜冷静!”
我怎么冷静!我怎么冷静!
容羡没了!从小到大,陪我那么多年的男人没了!他要是生老病死,那也是人的自然规律,他被飞来横祸弄死了!就是这个该死的醉酒驾驶的畜生!
我感觉我牙齿里都咬出血来了,他妈妈尖叫着,“打人啦!打人啦!你们人多势众——”
陆在清冷笑了一声,“原本打算让你们赔点钱解决了,现在挺好的,老子打算送你儿子进监狱!”
那个肇事车司机的家属人不多,但是看见我们这样,也跟着瞎嚎,“我儿子也是不小心——我儿子腿都断了,你们还想干什么,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真的恨死了,恨死了!恨不得现在就跟他们同归于尽,安娜哭着喊了一声,“我儿子没的是一条命啊!”
那群亲属霎时间都沉默无声。
“你们儿子的醉酒驾驶,导致我们整个家庭破裂,我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都是做妈妈的,你怎么能说的出口那种话?”
安娜的声音太过绝望了,绝望到能把人心生生撕裂,我这辈子没听过那么绝望的声音,说真的,一个人可以绝望到什么地步呢?
大概现在的安娜就是这样,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养尊处优,现在好不容易二十出头了,该成家立业了,正好也年轻帅气有为——一夜之间却成了一抔骨灰。
为人父母,承受的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煎熬?
我曾见过一句话:如果不斩尽杀绝,每死一个亲人都会让幸存者悲痛欲绝……那么最后的幸存者,就不仅仅只是肝肠寸断那么简单了,而是化作……复仇的恶鬼!
我心里的魔鬼蠢蠢欲动,可是所有的道德让我硬生生把念头压下去。
于是我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安娜脸色苍白神情痛苦,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后来对方死不认罪,认为警方并没有之后的实地取证作为他醉酒后的证明,只有医生的血液提取,并不能作为证据,只承认自己的抢红灯,却不肯承认自己的醉酒驾驶。毕竟醉酒驾驶的责任和惩罚更加严重,罪加一等。
他怕了,我对上他的眼睛,看见了他的害怕。
他害怕负责任,害怕被关进去坐牢,害怕我们这帮人对他的恨意!
安娜和容铮已经快忍不住了,良好的家教让他们没动手,但是换做我现在肯定跟他们拼命,我还想动,萧里怕我又出手,死命按住我,“薄颜!”
我恍惚的思绪猛地被他这声惊呼刺痛,硬生生拉回来,抬头看见萧里猩红却又拼命克制冷静的眼眶,那一刻我才深知,他肯定比我更痛。
他背负的东西,肯定比我更多。
我现在没人可以管得住我了,可以肆无忌惮发泄自己所有情绪,那么萧里呢?
他的情绪……该由谁来接手?
容羡和安娜被陆在清他们强行带了出去,留下我们几个小辈和他们谈判,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伤人了,安娜和容铮根本承受不来。
薄誊在外面劝慰安娜,他在几个家长眼里都属于稳重可靠的那一类,就像大家觉得萧里冷酷聪明一样。
陆在清当场打电话喊来了警察,费矢把他的律师好朋友一起带来了,江凛甚至带了一帮打手在楼下等着,我知道大家恨,若是没有法律的束缚,现在就会直接弄死他们。
我听到那人一遍遍重复说你们没证据抓我酒驾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到了一个临界点。
哪怕他现在吊着腿,脑震荡,浑身是伤,我都看不下去。你这么惨算什么,容羡当时遭遇的痛苦你能替他承受吗?
“你们……就算这样,也不能乱来,一切得按法律走,警察现在也找不到我们酒后驾驶的证据……”
是啊,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身体里的酒精浓度早就消下去了!
尤其是那个躺在床上的人又说,“我不过是运气背一点而已,你们这样上门,不就是想要钱吗,没钱!要命一条,大不了我这条命拿去,你们敢无视法律么?”
这就是在耍无赖!
我脑子那根弦嗡的一声断了,当场挣脱了萧里的束缚,抓起旁边柜子上一把削水果的小刀直接冲了上去。
我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喊了一声,“我杀了你——!!”
“薄颜!”
“小颜!”
所有人都发出一声尖叫,我一刀直接捅了上去,那人吓得脸色惨白堪堪躲开,我颤抖着手再次高举起来,之后萧里上来凶狠架住我。
可是没用,我疯狂挣扎,甚至划伤了萧里和自己,手臂上一道刀痕直接溅出鲜血来。
我觉得我现在这幅样子,肯定像极了一个魔鬼。
不,不会的,魔鬼会像我这样崩溃吗?魔鬼会想我这样绝望吗?魔鬼一定不怕世间万物也不在乎世间万物——我是人啊,我是活生生的人啊,我是一个被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逼到穷途末路的人啊!
我哭喊着,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化作狂风暴雨袭来,胡乱尖叫着,眼里已经没有一丝理智,“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把容羡还给我,你把容羡还给我!”
我的声音传到外面,硬生生再次逼出安娜的眼泪来,陆在清过来帮忙,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不让我乱挥舞刀具,可是我死死攥着,他一个大男人竟然都掰不开我的手指!
我的力气没由来的大,像是耗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用力攥紧那把水果刀,铁一般烙在刀柄上面。
我眼里一片走投无路的疯狂,陆在清声音都在抖了,“小颜,你把刀放下,你把刀放下!”
他松不开我的手指,我像是疯癫一样,眼里红得像血,手臂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那个人的洁白病床上,萧里指缝里也有血,大抵是刚才误伤的,导致他抓着我的时候,血液染上我的衣襟,将我的形象变作浑身是血的杀人狂魔,可是我连痛都察觉不到了。
我现在连痛都已经麻木了,凭着本能哀嚎,怆天呼地。八荒六合,只留我一人疯魔。
保安人员冲进来,看见这一幕,直接报警,正好陆在清喊来的警察也到了,冲上来直接制服我,萧里舍不得下狠手,但是他们舍得。
在他们眼里,我现在也是个要行凶的杀人犯,我嘶吼着,“我死都不会放过你,你们全家都会遭报应,你们不配做人!”
容羡,我已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我整颗心……都碎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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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萧里把我从警局里保出来,警察看我一眼对我说,“出去要冷静别再冲动了,你的行为我们理解,可是我们也不能把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犯法的那种人。”
我心里想着我连人都不要做了,还管不管犯法?法律拦得住我吗?
我跟着萧里往外走,我对他说,“没用的,拦我一次还有第二次,我哪怕进去坐牢出来一样要杀了他们!哪怕和他们拼命,放一把火烧光他们全家!”
萧里转身打了我一个耳光,气得眼睛发红,“薄颜,你这样冲动想过我们吗?想过大家吗?你把那个司机杀了,解恨了,我们怎么办?安姨他们就可以得到拯救了吗?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
我被萧里打得鼻血往外飚,脑子里嗡嗡作响,各种念头都有。我想我要是不能犯法,那我现在自己自杀了下去陪容羡好不好?我死了撒手不管了行不行?!
我知道这样不理智,可是我该怎么办呢,那人就是个畜生,出了事情还想逃避责任!
萧里看着我,“薄颜,你能好好活下去吗?”
我眼神空洞麻木,什么都已不剩下。
他替我擦掉脸上的鼻血,手都在哆嗦了,“你别再出事了好不好?啊?我萧里这辈子就求你这么一次,老子他妈跪下来求你好不好?没了容羡,你还想把我逼到什么地步啊?”
我没说话,眼泪却疯狂往外涌出,看着萧里这副被逼到尽头的样子,我脑子一片空白,悲伤占据了我大脑的全部。
生而为人,怎么可以这么痛苦呢?
我被萧里带回来的时候,大家都聚集在容羡家里,看我平安无事,手上还贴着纱布,都叹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安娜过来抱着我哭,我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就只能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慰。
没关系,没关系。
大家沉默了好久,萧里才说,“安姨,这阵子我们都把事情推一推,先陪着你们散散心怎么样?”
余敏也过来安慰安娜了,看见自己的儿子这话,第一个赞同,“是啊,安安,萧里还在呢,喊他带着大家伙儿出去玩玩转转,你别老是伤心了。”
陆在清说,“安姨,还有我们呢,您把我当亲儿子也一样的。”
安娜又是哭又是不得不扯出笑脸来,“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我实在是不能接受打击……”
薄誊在一边出声,“安姨,要不,您和容叔叔,再努力生一个吧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些错愕,可是转念一想,似乎也可以。
安姨哭得也一愣。
“生……生个二胎,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我们大家帮着养,不然你们两个下半辈子也没个着落,容羡肯定也会担心。”
我在一边哭得说话都说不顺畅了,可是还是要说出来,安娜和容铮如果能再生一个……那么这个小孩,肯定能拯救所有人……
安娜说,“我还能再生吧?”
“好好调理,安姨,再生一个吧,回头等长大了,告诉她说有个哥哥叫容羡,又高又帅。”江凛在一边故意说轻松的话题,让安娜情绪放缓,不要老是沉浸在悲伤里。
大家纷纷赞同,安娜面有难色,几个人开始劝她——
“努力吧,那不,回头正好和萧里的小孩还能借个亲家,万一正好一男一女呢?”
余敏为了让自己好姐妹高兴,立刻把萧里拉过来,“萧里不是和薄悦也快了吗,你看,到时候是喜事啊,啊?安娜,你别想不开了,容羡也肯定不放心你呢,你要是再生一个,好好度过下半辈子,容羡也放心。”
“妈,要不我的婚事推一推吧,安姨家里最近出这事……”萧里试着开口。
“不,不能推!”安娜一把握住了萧里的手,薄悦这几天一直没出现,说是身体不舒服,大概是回去复健了,安娜知道萧里和薄悦快了,就红着眼睛说道,“这是好事啊,好事……阿萧,怎么能推迟呢,你结婚了,安姨看着也心里高兴……”
安娜毕竟把萧里也当做自己半个儿子,看不见容羡成家立业,就只能指望萧里好好结婚,长长久久。
她怎么能自私自利地耽误萧里的好事?
“你结婚,安姨开心,为了让安姨和容羡开心,你必须得办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安娜擦了一把眼泪,“安姨不哭了,你们大家都是好孩子,安姨慢慢接受就行,也要好好地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老容你说是不是?”
容铮立刻在一边道,“对,对,萧里你别多想,结婚是好事啊,好事。”
冲散一下最近的丧事,带一些喜气和好运来吧。
萧里看着安娜的脸,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瞳仁里似乎有无数情绪掠过,最终都黑洞一般被吞没。
我站在那里,恍若和他们隔了一个世界,我跨不过去,他们也不会过来。
所有人都在绝望中找新生的希望,安娜若是隔个一年半年,好好休养,再怀一个,哪怕高龄孕妇,容家的钱财一样可以给她稳定的保障,好好生下来的话,就是又一个希望的延续。萧里和薄悦的婚事也将近,能给大家带来一点欢乐的喜气。
那么我呢?
我剩下什么?
我什么都不剩下了。
我怔怔看着这帮人,忽然间觉得身边没有任何依靠。
我抓住了卫廷的手,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能不能快点带我走?”
卫廷对上我的眼睛,那眼里的斑驳疮痍都让他觉得心惊。
萧里也终究要娶别的女人了,不管如何推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命运的齿轮还是滚滚转动而来,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改变不了多少。
我忽然间想起今天今天警察局门口的萧里,他用那种迫切的语气对我说,你还想把我逼到什么地步!
那声音能把我身体刺穿,如今想起来,都如同万千荒洪侵袭我身。我想,这或许就是萧里迷人的地方。
他不爱我,仍旧固执地把我划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大抵是这几年来的旧情或是习惯,我哪怕再烂,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人,与旁人不同。
可是我就是因此,每次在要放弃心死,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就如同一个阴影入侵我内心的裂缝,拯救我,托起我,又让我活。
我受够了,他责任性的关怀,和毫不留情的冷漠。
卫廷看我面色不好,就对安娜说,“安姨,我也这么喊您吧,我带颜颜先回去了,她这几天情绪需要好好稳定一下。”
安娜看见卫廷,也立刻摆出没事的表情来,虽然那表情是在强撑,但是可以见得她还是很喜欢卫廷的,“对,薄誊和我说过你,卫廷吧?好孩子,和颜颜谈恋爱怎么样了啊?好事成双啊,多好,阿姨一点也不难受了,真的,看着你们都开花结果……”
她是在故意装作没事,我听着都觉得不忍心,容羡都没了,我还要什么结果?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结果?
卫廷带我走的时候,陆在清和江凛送我出来,安娜也要送我,被薄誊留住了,“安姨,好好休息,我妹妹有卫廷呢,没事。”
余敏也因着没站起来,挽着安娜的手,轻轻拍她肩膀,“儿孙自有儿孙福,能看见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也算是安心了。”
卫廷替我拉开车门,陆在清背后嘱咐,“小颜,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江凛乐了,“你说的跟老婆被抢了似的。”
陆在清说,“薄颜就是我们大家的小老婆。”说完瞟了萧里一眼。
我抹着眼泪说,“滚蛋,你他妈qunP玩多了吧,谁要当你小老婆。”
费矢难得地笑了笑,“好了,回去好好收拾心情,别忘记,别深陷,别回头,往前走。”
我眼眶又是一红,“哦,谢谢小叔大人教导,你也好好照顾费璃。”
小梨头说,“我看着很需要人照顾吗?”
费矢轻飘飘投过去一个眼神,小梨头缩了缩脖子,“小叔说啥就是啥。”
“再见薄颜,过几天出来聚聚吧,等你心情好了,天气也好了。最近开始热了。”
江凛挥挥手,我道好,这几天的确回暖了。再过阵子夏季都要到了。
萧里站在一边,等到我要走了,才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再见。”
我刚忍回去的眼泪又要决堤,我只能像哭一样扯着嘴角笑,大家都知道我对萧里什么感情了,却也只能看着我难过。
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你了。
卫廷替我关上车门,后来车子扬长而去,我在后视镜里看见萧里那张不喜不悲的脸,白皙的脸庞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唯有眼睛,那双眼睛如同深渊,在抽离,在吞没。
我捂住嘴巴,眼泪终于决堤。
春天过去了,没有容羡和萧里的夏天……终于要到来了。
我回到卫廷家中的时候,直接一个人去洗了澡,卫廷在外面敲门,我说,“干嘛?”
卫廷说,“节约用水,一起洗澡。”
我丢出去一个滚字。
卫廷在外面大笑,“你衣服忘拿来了,我帮你拿进来。”
我隔着哗哗的水声回复他,“那你进来吧,放旁边篮子里就行,别多看啊。”
卫廷乐了,推门进来,他们家淋浴室浴缸的玻璃是磨砂的,也不能看见什么,只能看清楚一个模糊的轮廓,我听见卫廷吹了声口哨,“身材挺好的。”
我脸一红,特别想拿着手里的淋浴喷头滋他一脸水,“不该看的别看。”
“别这样吧,太小气了。”卫廷对我说,“要不……等下我洗澡让你看回来?我俩扯平。”
“我不乐意看。”我在卫廷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看过萧里的身材,对别的男人的身材都无感了。”
卫廷在外面阴森森地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两扇破毛玻璃拉开?”
我连着喊了好几声大王饶命,卫廷才故意装作生气冷哼了一声,“再敢在我面前夸萧里的好,我把你腿打断。”
我啧啧摇头,“刚追我的时候还是绅士风度,好了,定下来了就这样本性暴露。姐妹们,男人都是狗。回头我买一条带链条的锁,洗澡的时候就把两扇门锁起来。”
卫廷噗嗤一声,“你这破玻璃,再加十道锁都拦不住我。”
我不说话了,卫廷倒也很快退了出去,等我洗好澡,擦干了身体出来,看见他最上面还给我放了一条内裤。
我定睛一看,嚯,这应该是卫廷新买的内裤。
背对着门刚想穿上,卫廷从外面刷的一下拉开门,“对了我忘了说——”
我猛地哆嗦了一下,抱住自己躲到毛巾架子后面,“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卫廷又气又笑,自己还有点尴尬,“怎么,你这是老师办公室么?我进门是不是还要喊报告?”
我丢过去一块毛巾,“出去!有事等我穿好衣服再上奏!”
“我就是来说一声,我给你新买了内衣内裤……”卫廷倒也说出去就出去,利落地重新关上门,隔着门对我说,“没想到你洗澡这么快。”
“废话,站立式的卫浴还能泡澡吗?”我骂了一句,开始穿内裤,大小倒是正好,这个时候卫廷又在外面说,“我……刚刚看见你腰上的纹身了。”
我脸都跟着烫了,“当时非主流纹的。”
“什么意思?”
“就……恶魔小翅膀。”我声音低下去,只觉得羞耻,迅速套上睡衣,“你能不能不要问我以前那些丢人的黑历史!”
卫廷带着笑气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我总得了解了解你以前吧?”
我闷闷地说,“萧里和容羡身上也有一个。”
外面卫廷不说话了。
我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声音有点抖,“容羡的在背部肩胛上,萧里的在后脖颈正下方上……反正当时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的。”
卫廷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三个人团购纹身有优惠?”
我摇摇头,“就是……纪念吧?”
我记得那天我们纹身纹完之后还都拍了照,后来一起去马路边吃夜宵。其实这种东西,我们家里人都不怎么让我们吃,但是就如同那个道理所说,“垃圾食品特别好吃,渣男也特别令人着迷”一样,马路边的烧烤虽然不干不净,但还是味道很好。
那是我们高二那年暑假,做的最疯狂一件事。
我记得当初萧里似乎还要考什么专业,结果因为脖子后面的纹身被刷下来了,还被余敏骂了一顿,说年纪不大学什么社会人士纹个翅膀,还在脖子后面,看着怪吓人。
但是再非主流的纹身,搭上萧里那张模特似的冷漠脸,都变得有点冷酷腔调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三个人当时是被什么给鬼迷心窍了,反正一起去纹身的时候,店里的人看我们眼神都怪怪的,现在想起来难怪觉得我们奇怪,一男一女来纹身正常,两男一女也太他妈……刺激了吧。
我想想又觉得要落泪,那个时候无法无天的我,桀骜不羁的萧里,老不正经的容羡,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亲密而又暧昧,每次我不高兴的时候,给容羡打个电话,他来我家找我,身后总跟着萧里。
我捂住脸轻轻抽了口气,容羡,我好想你。
因为和你的回忆太多,几乎占据了我年少叛逆时期的全部,所以不管如何回想,都会有你的存在。
哪怕微小一个细节,我都能联想到你。
被遗留下来的人……真是太痛苦了。
我现在抽离了那种撕心裂肺之后,又开始觉得不切实际。
我觉得容羡没死,也没出车祸,他不过又是出去浪了,回来一定会给我带很多特产,给萧里带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每次容羡出去旅游,我和萧里拆他带回来的伴手礼都是一种折磨。因为我们不知道容羡会带什么怪东西给我们,上次还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坨大熊猫的翠绿的屎送给萧里,气得萧里追着他跑要把那坨屎糊在他脸上。
后来我们才知道,大熊猫的屎也是很难得的,容羡估计没少花力气,只是送屎也太过分了吧,萧里后来有阵子看见容羡都是一句话,“你他妈吃屎去吧你。”
不过那坨屎貌似萧里的老爸很喜欢,一个中年大男人喜欢萌萌哒的大熊猫,跟着大熊猫拉出来的屎都觉得分外可爱,翠绿的,一点都不想平时那种恶心的屎。萧健把那坨屎风干了裱起来放在书房的收藏柜里,所以我们现在一走进萧里家里的一楼书房,对门就是一坨碧油油的屎,那种感觉真是无法描述……
我想着想着又想笑,可是过了一会笑不出来又觉得伤感,这些回忆都成了折磨我的工具,我只能回忆,只剩下回忆。兲材弌眇汜鉒んTΤPδ://www.SLΖwω.(cΟm) hτTpδ://Μ.sξZωW.CóM
所有的。
关于容羡的。
我站在浴室里一个人沉默好久,那段时间仿佛与世隔绝,后来卫廷推门进来,看见我红着眼睛抬头看向他,卫廷顿了顿,“你……”
我颤着声音说,“我想他了。”
卫廷没说话,只是眸光沉了下来,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我的额头,“想念不丢人。”
不丢人,不丢人,我只是想念容羡而已,这不丢人。我睁了睁眼睛,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容羡一定在担心我会不会掉眼泪,我不能再脆弱下去了。
卫廷对我说,“想吧,拼命地想,拼命地记住,不要忘记他带给你的一切,这些都是他送给你的,所以,这不丢人。你想他的时候,他也在想你。”
卫廷太知道如何正确的安慰人了,我的眼泪差点决堤,后来我擦擦眼睛,“走,出去吧。”
容羡,谢谢你来过我的生命。
我现在闭上眼睛,都是容羡在我记忆里作祟的样子,卫廷领着我出去厨房找东西吃,翻了半天在冰箱里翻出一袋速冻水饺。
我和他盯着那袋水饺发呆,我说,“你家里就没别的吃的了吗?”
卫廷很实诚地摇摇头,“我们一家三口都是黑暗料理能手。”
我乐了,“怎么说。”
“上次家庭聚餐,我妈做了香蕉炒猪肚,我爸用老干妈拌意大利通心粉还洒了葱最后还倒上了番茄酱千岛沙拉酱,至于我……”
看着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卫廷顿了顿继续道,“我用烤箱……烤了一盘……烤西瓜……炸的满烤箱跟溅满血一样……”
我几乎要昏过去,“你们这是浪费食材!会遭天谴的!”
卫廷笑得干脆蹲在地上,低哑嗓音听起来倒是挺有男人味的,“只能让你来拯救我们一家的厨艺了。”
我看了一眼那袋速冻水饺,“这水饺我就算烧出一朵花来,也还是水饺啊。”
卫廷说,“那你想吃什么?”
我沉默,思维却不受控制想到以前过节和容羡一起在萧里家里包水饺,我包出来的都是模样端正的,萧里包出来的歪歪扭扭好歹还能看,轮到容羡那里,我说,“这是什么?”
“变形金刚。”
“……”
“那这个呢?”
“高达战士。”
“……”
“这个呢?”这个特别丑。
“这个是萧里。”
容羡话音刚落,那个丑陋的人形水饺被萧里一巴掌拍烂在案板上,还溅出一点肉馅来。
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容羡崩溃喊着,“啊!杀人了!萧里你杀人!你毁灭了我的艺术!”
萧里举起一边的菜刀,“老子还能杀了你信不信?”
我陷入回忆,笑着笑着又笑出眼泪来,卫廷一看我现在几乎是没救了,叹了口气,直接把我从地上横抱起,也不管那袋水饺了,抱着我进房间,“算了,还是点外卖吧。”
我说,“我想和容羡一起包水饺。”
卫廷干脆低头问我,“容羡在你记忆里,跨度有多长?”
我搂着卫廷的脖子不让自己摔下去,想了想,“不清楚,认识五六年了,今年算进去的话就是六年了。”
“是挺长的。”卫廷说,“那我原谅你了,陪伴你这么长时间的男人没了,你想他,我能理解。要是换做别的男人,你敢多想一遍他的名字,我现在就打死你。”
我缩了缩脖子,“绅士先生,你现在越来越凶了。”
“男人都是从绅士变成野兽的。”
卫廷看着我,眯起眼睛来,将我放在床上,随后低头吻我,我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吓了一跳,想挣扎的时候,猛地脑子里想起一个念头。
不,不能反抗。
不能再拒绝了。
我几乎是克制着身体的颤抖,任凭卫廷攻略我。
那一刻我察觉到卫廷的呼吸猛地加重,随后手不受控制搂上来,我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不是被吻得喘不过气,而是身体……身体又开始僵硬颤抖了,这种阴影感重新袭来,让我有点恐惧,
我喊了一声,“不行——”
卫廷起身,看着他身下的我,那眼里的情绪实在是太过凶猛,几乎能将我生吞活剥。
他伸手摸我的脸,嗓音低哑,“不行?”
我含着眼泪摇摇头,不停道歉,“对不起……我的错,对不起……”
卫廷保持那个姿势没动,许久才说,“不怪你。”
是萧里将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卫廷忽然间笑了一声,“我知道薄誊为什么会拜托我来和你在一起了。”
我抬头看着卫廷,眼角的泪还没干,“怎么了?”
“可能我比较擅长消除你这种情绪。”卫廷低笑着,“所以他找我,或许我可以让你走出阴影也说不定。”
我转过身去,“这是一种阴影吗?”
卫廷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没说话。
卫廷又说,“根据我上一次吻你时的反应,和你现在的反应对比一下,你和萧里最近应该又有了接触,而且,并不美好。”
我浑身一颤,想起了大学后台厕所里那次粗暴的入侵,使劲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真可怕。”
“所以你给我戴了绿帽子。”卫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萧里碰你了。”
我立刻缩起来看着卫廷,“那……那要不我们分手吧……我也觉得……对不起你……”
卫廷的语气更狠了,“想得美!”
我拿被子盖住自己,“为什么?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如果是正常男人,应该选择不要我,及时止损才对。”
卫廷眯起眼睛,“你对于‘及时止损’这个词的意思倒是了解得很透彻。”
我有点心虚,“我……”
“你是被迫的吧?”
卫廷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说,是不是他强迫你。”
我不敢去面对卫廷的眼睛,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太可怕了,就像无处藏身,何况还是这么不堪的事情。
我怎么说得出口“我是被强迫的”这种不要脸的话来逃避责任?
我真是个烂人啊,我在心里嘲笑自己。
“别露出这种笑容。”
卫廷用力擦了擦我的嘴唇,“薄颜,别厌恶自己。”
我颤了颤,原来我想什么,卫廷都能知道。
我抱住自己的膝盖,只露着一双眼睛看着卫廷,那眼里,眸光支离破碎。
我已经不完整了,到底还怎么给卫廷一个安慰的未来?
他应该找个很优秀的,很有教养的姑娘好好组建家庭,而不是跟我这种,肮脏龌龊的女人一起。
这天夜里很漫长,我睁着眼睛,一夜未眠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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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城渣男渣女群】
【陆在清:太阳落了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天还是一样的开~~】
【江凛:大清早叫叫叫,叫什么叫。】
【小梨头:江凛好粗鲁哦。】
【费矢:这么早醒,一定没有性生活。】
【陆在清:小叔大人真是透过现象看本质,我昨儿一个人睡的,寂寞的很。】
【小梨头:要不要我给你喊点姑娘?】
【陆在清:别,我求求你梨头娘娘,上次我要个穿丝袜的,你他妈帮我叫来一个穿船袜的外卖。】
【如冰姐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冰姐姐:船袜!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在清:我当时觉得我彻底失去了xing能力,看见她脚踝上船袜的时候。】
【陆在清:然后猛抽了两根烟让她回去了。】
【江凛:太有画面感了我笑喷了。】
【陆在清:唉,容羡不在了,真是缺了点乐趣。】
【薄颜:我想容羡了。】
【小梨头:我也有点。】
大家都沉默了。
卫廷看见群里没话说了,就很善解人意地打过去一排,【卫廷:容羡也在想你们。】
【如冰姐姐:唉,谁家男人,这么会说话,说得姐姐我眼睛都湿了。】
【萧里:缺男人了?】
【陆在清:猪圈空荡荡,萧里在人间。】
【小梨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在清你这句话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萧里:陆在清你等我这阵子忙过去了,去找你当面互砍。】
【陆在清:别了,哥哥我下个月开始都约满了姑娘了。】
【江凛:则逼样这么浪?小心身体不行。】
【陆在清:不存在的。】
【萧里:不存在的。】
【费矢:楼上两个人建议公开处刑,弄死为民除害。】
【小梨头:血书上奏。】
【江凛:二人血书。】
【如冰姐姐:三人血书。】
【薄颜:弄死太简单了,建议凌迟,一刀刀削。】
【萧里:……】
【江凛:最狠不过旧情人。】
【陆在清:别带上我好吗,我是无辜的,我没有玩弄薄颜感情!我只玩弄小姐!】
【小梨头:不知道你这话是怎么不要脸地说出来的。】
这会儿要是容羡在,估计会插进来跟我们一起插科打诨,可是容羡没有了,连口嗨都少了一人份,感觉有点无趣。
我把手机摔回床上,一边卫廷问我,“打算去哪个国家?”
“新西兰。”我想都没想就说。
“为什么?”
“因为空气好。”
“……”
“我年纪大了,找个水土宜人的地方就养老。”这也曾经是我们三个人想去的地方。
“二十二岁说自己年纪大。”卫廷拱拱手,“那我大概是老爷叔了。”
“不,二十三了。”我纠正他,“新的一年到了。”
“挺好的,娶了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小姑娘。”卫廷过来搂我,我僵硬了一下,也随他抱去了,卫廷笑着说,“你身上肉挺软的。”
我冷冷看着他,“接下去的话请闭嘴。”
卫廷一脸噎住的表情,他原本还想说要不给我摸两把。
他开始找新西兰的城市,跟我一起看了一会,“要不在新西兰买套房?”
我说,“我们三个人在那里买过房子。”
卫廷脑门上出现了三个问号。
萧里和容羡各出了40%,剩下的20%我出的。
我说,“那边土地太多了,买一栋房子,政府都送多的土地给你,跟白拿一样,赶紧拿走拿走,多买点,别客气。”
卫廷被我硬生生气笑了,“什么时候买的?”
“就我和萧里各自出国之前。”我想了一会,“20岁上下那年买的,我们原本打算以后去新西兰度假,就可以住在那里。然后萧里就找人办了手续买房子,再然后……我们各奔东西了。”
我撞了萧里和薄悦,容羡陷入昏迷,一切都破碎了。
两年后容羡回来了我身边,又再一次被车祸夺走了生命。
我想到这里,就又觉得喘不过气,好一会才说,“回忆真是太伤人了。”
原来生活中所有的细节里,都带着过去你存在过的痕迹。
卫廷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套房子你还要吗?”
我摇摇头,“不要了,留给萧里吧,反正一直以来也是他在交各种手续费。”
我不会再去那栋房子了,我怕我去了,就溃不成军。
卫廷说,“那我们在市区再买一套?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望天,“越豪华越好。”对,就那种土老板风格的,我就喜欢暴发户的装修。
“……”卫廷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阵子,退出去,看见群里在艾特我,喊了我一声。
我好奇点开群,愣住了。
是小梨头发的一堆照片,全都是她平时偷拍的我和容羡凑一块的照片,身边肯定还跟着一个冷着脸的萧里。
【小梨头:原本不想发的,怕你看见了难过,还是给你看吧,也好留点念想。】
我盯着照片没回过神,小梨头又发了一张她和容羡私聊的聊天记录。
【小梨头:薄颜真是真是好霸道哦!】
【容羡:怎么了?】
【小梨头:老是抢我的口红涂,还要吐槽我颜色不好看,哼。】
【容羡:这算好的了。】
【容羡:还没打你呢。】
【小梨头:她还会打我?】
【容羡:老子会打你。】
【小梨头:……】
我盯着聊天记录的截图没回神,后来思念走投无路,我哭着去翻和容羡的记录,卫廷在一边给我抽餐巾纸,“多哭几场吧,情绪发泄出来就好。”
我翻到了一个月前我和容羡的聊天记录。
【薄颜:我不想喜欢萧里了。】
【容羡:哦,我就听听过算数。】
【薄颜:来酒吧接我。】
【容羡:好。发定位。】
【薄颜:我讨厌萧里。】
【容羡:你对萧里去说试试!】
【薄颜:我不……可是我真的恨死萧里了。】
【容羡:那要不我替你揍他。】
【薄颜:不行,你不许揍萧里!】
【容羡:……我不打他,他妈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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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羡:萧里说喊你别喝酒了听见没?】
【薄颜:你怎么告诉萧里了?
第368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⑦(2/3).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