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⑥
上,躺在床上敲屏幕上的键盘,“我说真的,我最见不得萧里有一丁点在乎我。我这人就是这么贱,他给我一点阳光,我就能灿烂好久。我能坚持这么久,也就是每次萧里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又把我救活,然后又吊着我最后一口气。”
卫廷走到床边,伸手捏了一小撮我的头发,“所以,如果我们订婚或者结婚了,萧里来砸场子,你会跟他走吗?”
我眼睛眨都没眨,“会。”
“……”卫廷啪的一下伸手打在自己额头上,一副头疼的样子,“你怎么这么直接,能不能说点假话骗骗我?”
我说,“懒。”
卫廷过去煮热水,我就和小梨头私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小梨头:你真的要和卫廷在一起?】
【薄颜:对啊,不然呢?和萧里在一起?】
【小梨头:唉……你这话说的好心酸啊。】
【薄颜:没什么好心酸的,以前都是我的付出,我也不后悔。就是想断了而已。】
是啊,我又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一不缺钱二不缺权,衣食住行皆是上等,我全身上下哪一点需要别人可怜?
也就没有爱到萧里而已,但是爱而不得的人太多了,我这样的也根本不算什么,不值得一提。
哪怕是在我以前为了萧里可以付出一切的时候,我也只想努力感动他而已,不用别人好心好意来劝我来可怜我,我也不需要这些同情,除了口头上的几句好听话,别的什么实际效果都没有。
除我以外皆不过是看客,有什么资格来替我同情?
小梨头是心疼我的,但是她也从来不强行干涉我,我再傻,傻到一定境界也会清醒,就比如说现在。
【小梨头:也好,卫廷感觉挺不错的,我小叔好像也认识的,说是人品可以。这样我也放心了。】
【薄颜:哈哈,你还担心我被骗吗?】
【小梨头:倒也不是,谁敢骗你,你不出去坑蒙拐骗就好了。】
是啊,我这种恃靓行凶心如蛇蝎的女人,平时骗的,套路的男人还少吗?
也就吃了萧里的亏一报还一报而已。
萧里早晚也会得到报应,不是我,别人也会送给他。
后来卫廷烧了水替我倒了一杯,我说了一句谢谢,男人在床边再次坐下,柔软的床垫陷进去一块,他问我,“什么时候订婚?”
我喝着水差点呛到,“稍微过段时间吧?让我缓一缓……”
卫廷意味深长看着我,“缓一缓,等你缓过神来就反悔了怎么办?”
我乐了,“那我要是真的反悔了,等我结婚了也一样能反悔。”
卫廷彻底拿我没法子了,对我做了简短的评价,也就四个字,“无法无天。”
全天下也就萧里一个人降服得了我。
“不过我觉得你这样的心理状态很有意思。”卫廷顿了顿转过脸来看我,“没错,相当有意思。”
“你怎么跟容羡那会儿替我开导的那一套特别像?”我笑着从床上坐起来,两腿盘在一起,“像个心理医生。”
“我和他一样。”卫廷撑着下巴,“大学和容羡修得同一个专业就是心理学。”
“难怪。”我嘀咕了一句,“你是不是容羡派来的卧底?”
卫廷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你认为我是谁,我就是谁。”
得了,这种说法就是来搞脑子的。
我又喝了一口水,“这几天想拜托你帮个忙。”
“哦?”卫廷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样子,“是要我帮忙找房子么?”
“没错。”我打了个指响,再把水杯放回去,“我不是从帝景湾搬出来了嘛,所以得找个新的房子,总不能一直住在酒店里。”
“我看你把酒店当家挺熟练的。”卫廷帮我收拾床头柜上的东西,“我帮你看看吧,其实你真的可以过来住我家,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我特别不要脸地说,“我脸皮子薄,害羞。”
卫廷一听就乐,“行,我信你。”
“真爱啊,这都信我。这大概是我最不靠谱的话了。”我也笑着躺回去,“其实还是不大想去,怕对我们两个名声都不好。”
“无所谓。”卫廷耸耸肩,“白城似乎并没有很多人认识我,而且我前阵子都在国外,也算是刚回来。”
“奇怪,你们怎么都喜欢往国外跑那一套。”我瞟了他一眼,“去一趟国外能镀金吗?”
“你不是也在国外两年么。”
“我那是躲债。”
我轻声喃喃着,“人命债。”
卫廷颇为意外地转过头来看我,大概是不相信能从我嘴巴里听见这个消息,“你欠了谁一条命?”
“曾经以为欠了,不过现在发现都没死,所以良心一点儿也不内疚了。”
我也转头和卫廷对视,这段往事一直深深压在我内心里,我可以坦白自己曾经在萧里身上所有劣迹斑斑的爱意,但是唯独这一段故事,很少开口和人提及。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卫廷,我居然觉得安心。
难道是他修过心理学所以让我觉得这个人很可靠吗?
我自嘲的笑了笑,或许只是我太寂寞了,所以把他当做了依靠而已。
我看着卫廷的眼睛问道,“想知道吗?”
“我不强迫你。”
卫廷笑得很温柔,“想说就说。”
我翻了个身,干脆不去看他,这样才有勇气,当做自己是在自言自语,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我之前酒驾开车,撞了一个人。”
卫廷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表情一顿。
“当时,我和容羡坐在一起,我开车,他副驾驶。”我的声音有些哽咽,闭上眼睛,有些回忆的碎片从裂缝里窜出,让我难以招架。
“对面一辆车里,是萧里和薄悦。”
无意识攥紧了拳头,我猛地睁开眼睛,像是最后一搏般,咬牙切齿地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我喝多了,薄悦刺激我。我没忍住,开着车朝她撞了过去。”
卫廷的手从后面抱我的时候,我浑身哆嗦了一下,声音都跟着颤抖了,“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想撞死她,撞死她!大不了一起死了,大家都别做人了!”
杀人犯又如何?这人间谁活得不像是一场炼狱?
我就是这样心狠手辣,受不了一丁点刺激,薄悦每次都在逼我,把我往崩溃的边缘逼,所以我开车撞她了。
在那年薄悦生日大家喝完酒结束以后,她试图勾引萧里和她车震的时候,地下停车库里我直接一脚油门踩下去,一起死吧!
容羡当时在我旁边也是被吓了一跳,后来一切都崩坏了,刺耳的刹车声爆炸声和警笛声响成一片,警车上的红色警戒灯和鲜血一并连成了天边一条模糊又刺眼的红线,我听见耳边不断有人嘶吼着,“薄颜——薄颜!”
那声音到底是萧里还是容羡,我已经分不清了。
薄悦成为植物人,是我干的。
她昏迷那么久,也都拜我所赐。
可是我一丁点都不怕,我就呆在家里等着人来抓我,无所谓,我的人生已经为了萧里摔烂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但是我没有等到别人来抓我,却等到了容羡也因此昏迷的消息——一场四个人遭受牵连的车祸,两个人变成了植物人。
薄悦生死无所谓,我良心都不会疼一下,可是容羡,容羡那条命该怎么办?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这才是我的报应。
后来薄誊连夜将我送去国外,我以为这是他的主意,安检的时候我只是不停地发抖,薄誊问我后悔吗?我说,我不后悔开车撞薄悦,但是我后悔毁了容羡。
薄誊说,逃吧,逃两年回来,国内有我。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卑劣地逃走了,怀着对容羡所有的内疚。后来日复一日,我在自己逼迫在阴影中,将容羡所有的回忆都压缩。
萧里都曾经在醉酒的时候按住我,对我说,容羡这个男人,他都嫉妒。
卫廷听完我这段沉重又冗长的回忆,从背后将我轻轻抱住,问我,“那当年那场醉酒撞人事件,谁是最后的承担者?”
我无声沉默,我不知道,薄誊解决了一切。
卫廷察觉出了我的沉默,然后说了一句,“你也不知道?”
“嗯。”
我总算正视卫廷的眼睛,“我跑了,后续一切都是薄誊处理的,具体的判决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
卫廷的眼神深邃,就这样盯着我的脸许久,忽然间笑了一声。
我说,“你笑什么?”
卫廷低笑,声音还挺磁性的,“我大概猜到了最后结果了。”
但是他没告诉我,只是后来替我讲了很多开导我内心郁结的方法,低沉的嗓音虽然听着清冷但是又有些许温柔,这种声音很容易让人觉得安心。
我都觉得要被他的声音催眠了一样。
后来我沉沉睡去的时候,卫廷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替我盖上了被子,随后走到一边,男人打开手机在屏幕上敲打了两下,最后点击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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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深夜,东公馆。
江凛手里拿着奶油枪,嘴巴里还叼着一枚子弹,看着另外一边的萧里。男人正陷在沙发里,耷拉着眼皮,白皙的脸上挂满了“老子今儿很不爽”的表情,薄唇此时此刻紧紧抿着,连那种纨绔的笑都懒得摆出来了。
平时萧里都笑得浪荡随性,现在笑都不笑了,估计出大事了。
江凛知道萧里这回肯定生了很大的气。
果不其然,旁边陆在清还在唱歌,萧里觉得烦,啧了一声,伸手去墙壁触控板上咔擦一下按了暂停。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爱跟谁就跟谁出去——”陆在清鬼哭狼嚎吼着张宇的歌唱到一半,KTV设备被人暂停了。
“我靠。”陆在清回头,“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断我的中国好声音世界巡演?”
“滚蛋。”萧里骂了一句,“你妈哭丧吧?还中国好声音,老子家里狗对着话筒叫几声都比你唱的好听。”
陆在清抓着一个空酒杯就丢过来,“萧里你找死!”
萧里这才要笑不笑地抬了抬眼皮,慵懒的眸子撑开一条缝来,“嗯?”
陆在清又抓着话筒说,“萧里你也就现在嘴巴叭叭叭说两句,薄颜要订婚了没见你放一个屁。”
江凛在一边直接很不给面子当场笑了!
萧里的脸色霎时就变了,那眼神倏地冷下来,冷笑着,“这么关心我?”
陆在清继续不怕死地说,“哎哟,真可怜。老相好和别人跑了,你还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又要另娶新欢,真不知道你图啥呢?”
江凛笑得发抖,“在清别说了,我怕萧里要杀人。”
萧里站起来把指关节按得啪啪响,陆在清倒退两步,立刻呈拜佛状,“哎哟,萧大仙大人有大量,我喝多了说胡话别跟我计较。”
萧里说,“我也喝多了。”
“你他妈喝橙汁也能喝多?”陆在清指着萧里面前一杯还没喝完的橙汁,“你这也太不要脸了吧,我不就是嘈你两句……”
“这说明你说中萧里的痛处了。”江凛在一边补刀,“萧里,先别激动,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要娶薄悦?”
萧里愣了一下,回头,微微扬着下巴,拉出一节干脆利落的下颌线,他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觉得薄颜为了跟你赌气,很有可能和你同一天结婚。”江凛慢条斯理地开着氮气,“所以……这不就是也代表着,只要你不结婚,她也不结婚。”
萧里的眼睛睁了睁,陆在清也被江凛的分析给说得震惊了,“不愧是理学博士,比我们几个高一层文化水平看问题角度就是不一样,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萧里自己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条斯理风轻云淡的样子,“然后呢?”
“然后……”江凛勾着唇,“你还愿意娶薄悦吗?”
只要萧里不先动手,卫廷也就不可能娶到薄颜。
萧里的动作顿了顿,后来仰头将一小杯红酒喝下,那动作轻佻优雅,说不出来的漂亮。
“回不了头。”
萧里喝完酒坐下,眼神一下子深下来,“她早晚也得和卫家完成联姻。”
“哦。”江凛又是一语中的,“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算了吧,要是都得结婚,干脆结婚了再说,大不了就是出轨睡别人的老婆’。”
陆在清笑喷,“厉害厉害,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优秀?”
萧里这厮居然还直接承认了,“你这样想也的确没错。”
那大不了一起结婚好了。
大不了再一起出轨好了。
反正他俩不就是一对狗男女么。
江凛噗噗笑了一会,又问道,“萧里,你到底对薄颜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萧里眯了眯眼睛,很坦白地说,“我挺喜欢她的。”
“那你喜欢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
“干嘛要在一起?在一起了就很没意思了。我喜欢她不代表着我就要收心啊。”
“……”
“你跟陆在清姐姐不也是这样么,也没见你们炮友转正啊。”
“……”
江凛觉得无语,“你当初为她坐牢的事情她知道么?”
陆在清又是懵逼了,“什么?坐牢?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坐牢了?”
“坐了两年牢。”江凛也懒得替萧里瞒了,干脆说了出来,“他说去国外进修了,就是去坐牢了。”
“神奇,这么骚的操作。”
陆在清在一边对着萧里鼓鼓掌,“小猪佩奇纹上身,掌声送给社会人。”
萧里和江凛直接乐了,陆在清又说,“蹲号子什么感觉啊?你是不是监狱里的老大啊?”
那不是废话么,萧里坐牢,进去都是好吃好喝伺候的,江凛每次去每次都看见别的房间里的狱卒烟瘾犯了顶多一个礼拜就一根,结果萧里独立监狱房间里满桌子都是特供软中。
那个时候江凛就觉得萧里这人实在是太牛逼了,哪怕坐牢了,那个漫不经心的腔调都能轻描淡写吊打所有的富二代,他看见江凛的时候还冲江凛笑了笑。
江凛说,“她也出国了。”
“哦。”萧里回答。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那时的江凛皱着眉头,“别的消息我都帮你封锁住了,你就这么打算了?”
“嗯。”
这是当时的萧里和江凛的所有对话,他没多说别的一个字,坐牢就坐牢,掀翻天也不过是过两年就又可以出来了,他真的没什么所谓。
江凛回想起当时的萧里,又觉得有点好笑,“你当时什么心情?”
“没有任何心情。”萧里去箱子里翻奶油枪,啧了一声,好看的眉目一扬,“你这个锈了记得丢掉。小心铁屑都吸进肺里。”
江凛咳嗽了一下,“这么吓人?戒了戒了。”
“萧里你居然还能为了薄颜坐牢。”陆在清在一边才反应过来,“要死了,你这要是告诉薄颜,薄颜不得被感动得哭天喊地永生永世抱着你大腿不肯放开啊。”
萧里用看sb的眼神看着他,“关薄颜什么事?”
陆在清嘎的一声死机了,“你……你不是为了薄颜坐牢么?”
“是帮忙顶罪的。”萧里满不在乎地眯着眼睛,拿了把全新的奶油枪,“我乐意而已,和薄颜无关,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陆在清点评了一句,“你这人渣的行事作风有点吊炸天啊。”
萧里眯眼不屑地笑,“我乐意是我的事情,和薄颜没关系。再说了,我干嘛告诉她,让她感激我?感激值几个钱,我稀罕她感激?她感激我了也不能让我多高兴,我图我自己开心而已。”
“薄颜要是知道了呢?”
江凛说了一句,“虽然这事儿我替你瞒着,连家里人都帮你瞒着,但是没准儿有人知道告诉了薄颜呢?”
“知道就知道啊,她知道以后的反应也不关我的事。”萧里还是那副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样子,“她的态度也不能影响到什么,所以我才说,少去同情或者感激别人,好好活着别给我搞事情就是她的本分,有什么资格来替我着想?我也没资格去给她多想什么,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我要她替我着想了吗?”
难怪有人问起萧里,说你对女人的态度太不负责了,萧里都回答说——我替她们负责干嘛,让她们自己负责自己去。别来倒贴。
“你这样对薄颜不大公平。”陆在清皱着眉头,“薄颜好歹也是当事人,有权利知道。”
“哦。”萧里说,“那你现在去告诉她吧。”
不管怎么做萧里都无所谓。
“……”妈的萧里这人软硬不吃,简直死猪不怕开水烫。
陆在清气死了,“你等着薄颜嫁人了哭吧,到时候大半夜来找我们喝酒肯定有你一份!”
“那时候再说。”萧里咧嘴笑了笑,“活在当下。”
啧啧,渣男至理名言。
毕竟,他也很喜欢鱼死网破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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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没想到过了几天就又能遇见萧里。
遇见萧里和薄悦在商场专柜里挑戒指,正好我和卫廷也在看。
其实我们只是一时兴起,万一以后要订婚了需要戒指,不如闲着先过来看看。
不像萧里他们,已经迫切地需要婚戒来继续这个过程。
所以当我们四个人在专柜相遇的时候,萧里手里拿着刚买下来的婚戒,看见我和卫廷的时候,都愣住了。
我觉得我要是今儿的柜台服务员,估计都要仰天大笑三声,有钱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一天可以做满一个月的业绩。
卫廷指着一款戒指说,“这个挺好看的。”
我说,“是挺好看的。”
啧,真尴尬。
但是萧里明显不悦地眯起了眼睛,冷笑着在一边点评,“真丑。”
我磨了磨牙,又去看了他们一眼,他们挑完了还想再看看,结果就站在一边,干看着我和卫廷议论哪个戒指好看。
之前那个还真挺好看的,但是被萧里一说我就不大想买了,卫廷在我耳边轻声道,“喜欢吗?喜欢就别去听别人的建议,买一个带着装饰玩也好看的。”
我心说有钱人都是随便买点贵的戒指一天换一个做装饰吗?
卫廷笑了笑对我说,“要不这样,先订着,多去看几家,要是没有看中的,再回来买。”
我点点头,想去试试款式,结果服务员对我说,“抱歉啊小姐,最小号的没有了,卖光了,很遗憾。”
我立刻转过身去,看见薄悦挽着萧里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萧里还说,“这么丑还要买,真看不懂你的审美。”
我忍无可忍,“随随便便偶遇一下,你也得出口伤人吗?”
“伤人吗?”萧里皮笑肉不笑,“抱歉伤到你脆弱的自尊心了,真是不好意思哦。”
反正你这么爱我,随随便便哄一下都会原谅我的吧?
我没说话,只是对于萧里这样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生活里觉得恐惧,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可以一丝不挂却又偏偏千丝万缕,导致很多时候不得不见面相处。
可是越是相处,就越难割舍。
卫廷察觉出了我的紧张,对我说,“别怕,这没什么的,这世界一点都不大,情人仇人都会碰面。”
我猛地想起那句粤语歌词——
让前度继续来吧,如从前习惯怕便退下。就如让生病,离别也一一看化。
这世界真的太过细小,细小到很多时候转身就会看见旧情人带着新欢与我擦肩。
要如何面对呢?握过手就一起放下吗?
我笑了笑,觉得自己现在一定笑得很难看,我说,“那帮我订一份最小型号的吧。”
前台服务员挺专业的,帮我拿出了另一款,“小姐,这个的最小型号和那个是一样的,所以您先试试这个的大小,如果可以,我就帮您预定。不然订好了发现尺码不对,我们这边也不负责替您退货,所以……”
也是,仔细一点不会出差错,我就试了另外一个小号的戒指,倒是刚刚正好。
服务员这才说,“那就好,那我就帮您预订了?这边留您的名字,还是留您先生的名字呢?”
提到先生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察觉到背后萧里的视线一下子冰封下来,几乎能把我的脊背都冻住。
我说,“留我的吧。”
卫廷去掏卡刷款,我在一边默默看着,买了这个戒指,我和卫廷的事儿也跑不了了。
人家都掏钱买钻戒了,我还在等什么呢?
卫廷付钱的时候,我看见萧里冷着一张脸直接走了,背后薄悦小跑了几步去抓他,却被萧里条件反射狠狠甩开她的手。
“阿萧……”薄悦惊了惊,被萧里当场甩开,脸色有点尴尬,又只能继续追上去,用眼神恶狠狠盯了我一眼,转身踩着高跟鞋就去追萧里。
我看着萧里一开始还慢条斯理嘲讽呢,现在怒气冲冲离去,觉得又有些可笑。
像是自己打了个胜仗,原来我和萧里之间,也是可以有别的状态的。
如今不动如山的是我,而气急败坏的是他。
卫廷付了定金过来的时候,还笑得特别开心问我,“心里爽快吗?”
我竖起大拇指,“goodjob!”
“刺激一下他你似乎挺开心的。”卫廷搂着我,把发票单子给我,“半个月后过来领吧,这个单子留着作为凭据。”
我说好,又问,“多少钱?”
“不告诉你。”
卫廷笑着眨了眨眼,“等真的订婚了我再告诉你。”
我失笑,“是打算靠这个套牢我吗?”
“被你发现了?”卫廷牵着我往外走,“萧里他们走了?”
“走了。”我看着人来人往的商场专柜,“我们也走吧,就当今天没见过他们。”
“你今天挺硬气的。”卫廷在一边夸奖我,“很好,越来越有骨气了。”
“我怎么就没骨气了?”
我看了卫廷一眼,“我以前也是这个脾气好么,只是以前更爱萧里一点,所以迁就他。”
“那么现在呢?”
“我把多得溢出来的爱拿来爱自己了。”
我自嘲的笑了笑,“送出去人家都不要,我能怎么办呢。”
卫廷表情愣了愣,隔了好久才说,“你只爱着萧里吗?”
“问这个问题多没意思啊。”
我放开他的手一个人往前走,舒展着手脚,像是伸懒腰一样,“是啊,只爱他一个人,以后可能也还会是这样,但是我看开了。”
爱一个人没爱到而已,一点都不丢脸。
哪怕现在还爱着,理智也已经战胜了冲动。我学会了更爱惜自己,从那场一个人的,可怜的独角戏里脱身。
从此以后,天大地大,再也不用受困于他的掌心。
“萧里若是来找你,你还会回去吗?”
卫廷在我背后问我。
我脚步一顿,“会啊。”
卫廷挺意外我这个回答的,或者没想过我会这么坦然面对内心。
“所以我也才想着让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毕竟我现在还不可能很快和你磨合到一起。对你来说也有点不公平。”我回头冲卫廷笑了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还爱萧里,但是我不喜欢他了。”
如果这世上需要有事情,是要我用自己的生命来换萧里活下去的话,我义无反顾会去。但是如果萧里还活着,我不会再去打扰他。
卫廷的视线深沉下来,看着我,“没关系,我不喜欢从起跑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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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商场拐角,薄悦追了几步终于追上萧里,轻轻拉住他,“阿萧。”
还没来得及说剩下的话,就看见萧里直接把买来的戒指狠狠丢进垃圾桶。
“阿萧!”薄悦喊了一声,“你做什么?这是我们刚买的……”
萧里冷笑,“太丑了,丢了,新买。”
那枚戒指躺在盒中摔落到垃圾桶的最底部,造型款式赫然是刚刚卖完了最小号的那一只——他们是买走最后一只最小号的顾客。
萧里没想过卫廷的审美居然和自己一样,这让他觉得像是被打脸一般。
他看中的戒指,卫廷也觉得好看。
那他看中的女人呢?
薄悦看着萧里在一边发大火,还有些害怕。
萧里很少能这样动怒,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是被卫廷他刺激了?
薄悦有些心疼看着那颗滚落不见的戒指,“阿萧,这戒指……”
“我说了,太丑。下次再买。”
萧里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离开了那个垃圾桶,薄悦看着垃圾桶许久,脸色逐渐扭曲。
薄悦站在那里一会就又去追萧里,萧里走了几步,薄悦喊他,“阿萧!”
萧里没回头。
“阿萧,你等等我……”薄悦表情像是很委屈似的,围观群众看了一路,纷纷窃窃私语——
“那男的是个渣男吧?人家小姑娘都快哭了。”
“就是,人家姑娘喊他好几声都不回头。”
“啧啧,这年头,真是渣男越来越嚣张了。”
“长得帅有什么用,我和你说,越是有钱人,越是狗眼看人低。”
萧里冷漠地垂着眼皮,直到后来薄悦追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臂,在周围舆论的议论声中,又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阿萧,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就这样不开心了……”
“哎哟,那姑娘真是太单纯了,人家男的估计有外遇了。”
“听听这语气,可能爱得深吧?希望早点回头,渣男不可靠啊。”
“走吧走吧,别看了,人家估计还嫌我们看热闹呢。”
“下回就得拍个小视频曝光,这种人面兽心的渣男。”
“……”
萧里总算有了表情波动,而那波动也只不过是掀了掀眼皮,看了眼薄悦,“说完了吗?”
薄悦一愣,又结结巴巴道,“你……你要是不生气的话,我就不担心了。”
“哦。”萧里说,“说完了走吧,车上记得让我安静一会。”
薄悦嘴角都僵住了,然而萧里这次没甩开她,和在专柜里的态度不同,明显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就跟着走,两个人到地下停车库的那段路都没有任何交流。
薄悦觉得自己在萧里的心里一定是不同的,不然为什么萧里会等着她醒来,会当着她的面出言嘲讽她姐姐?
他还要娶她呢,要是没感觉,为什么娶?
很多疑问在脑海里,可是薄悦一句都不敢开口说,她觉得自己在面对萧里的时候一直都是瑟缩的,不敢说很多话。
然而萧里倒是笑了,“觉得委屈?”
薄悦颤了颤,“没有,我很喜欢你的,一点都不委屈……”
萧里啧了一声,“别拿你对薄颜的态度来对我。”
对待薄颜的态度。
薄悦脸色煞白,她……被萧里知道了吗?
“很喜欢在大家面前将自己姿态表演的很低,然后来获取同情和安慰,最后再自欺欺人告诉自己的确很伟大,能把这些委屈忍下来?”
萧里打转方向盘,“薄悦,你和你姐姐最大的差别在于,你姐是真的傻,不管什么事都不说一个字。而你。”
他顿了顿,冷漠的眼神转过去瞟了薄悦一眼,随后笑了笑,那笑容意味深长,只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他知道,他既然知道——!薄悦一把抓住了萧里的手,萧里皱眉,“开车,放手。”
“阿萧……”薄悦脸上这次再也没了先前那些造势,是真的慌张,“你想多了,我只是害怕你跟我姐姐又重归于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通过这些手段来告诉你我心里委屈,我当了两年植物人,我都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变化……”
萧里淡漠地把薄悦的话听完,对她说,“薄悦,你要是不乐意,或者真委屈,可以走的。”
薄悦立刻摇头,“我没有这样想,阿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里没说话,目视前方,像是听故事一样看着薄悦可怜巴巴把话说完,“阿萧,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薄悦红着眼睛,“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对别的女人也不差啊。”
更标准一点来说,应该是萧里只对那个女人差,除此以外的别的女人,他都挺温情的。对待床伴向来都大方,毕竟暧昧这种东西,随便可以送给任何人。
薄悦轻声道,“阿萧,你一定是在测试我对不对?”
“你开心就好。”萧里咧嘴笑了笑,“如果这样想可以让你觉得开心的话,随便你怎么脑补加戏我对你的态度。”
哪怕薄悦觉得萧里爱她也没关系,他懒得去解释。
“我们这样结婚真的没事吗?”薄悦还想说什么,“阿萧,你不想结婚,我就不强迫你。”
“我现在不是强迫不强迫的问题。”眼看就快要到薄家了,这阵子薄悦又搬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不过萧里无所谓,他道,“订婚已经订了,如果要继续,我没意见。为了萧家我总归得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如果你不乐意,那就终止。”
但是结婚对于萧里来说是什么?她除了能得到一个萧家儿媳妇的名号,别的什么都得不到。
得不到就得不到,哪怕是个名号,那也是她的!薄悦握紧了拳头,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我没事……我可以的,我们快点结婚,让爸爸妈妈们安心好不好?”
萧里的声音平淡地毫无波澜。
“好。”
******
我回去的时候卫廷带着我上车,后来容羡给我打了个电话。
“卫廷说和你出去逛街了,感觉怎么样?”
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坦白了,“容羡,他买了戒指,我俩可能逃不了了。”
容羡在那里叹气,“逃不了……就面对吧。”
我怔怔地抓着手机,“对卫廷挺不公平的。”
“你没必要替他想什么。”容羡对我说,“你自己不委屈就行。卫廷他也是成年人,他要是不乐意,自己也会说出来。”
我说,“好,那就这样吧,回头我去见见卫廷的家长,然后……再带着卫廷见见我们家里人。”
“行。”容羡靠着阳台点了根烟,“婚后日子要是过不下去,就回来找我们。”
我笑了,“那我能回去找萧里吗?”
“老子腿都给你打断。”容羡恶狠狠说了一句,“萧里也一样要结婚,你俩没辙了。现在再往回跑也来不及了,别想了薄颜。”
我嘟囔着,“就是你们当推手,推波助澜一步步变这样的!”
“不知好歹。”容羡硬是被我气笑了,“老子给你找男人你还嫌弃,卫廷他哪儿不好了?”
我瑟缩了一下,“都……都挺好的。”
容羡学着我的语气,“是呗,都挺好的,反正没萧里好对不对?”
我点头如捣蒜,“对对对。”
“你去死吧你!”容羡用力拍了一下阳台上的栏杆,“老子现在恨不得拿烟头烫死你个不长脑子的!回头你和卫廷一结婚就出国,我就不信你还能记得萧里。再敢惦记他,惹急我拉着你往马路上车子面前一躺,直接把你撞失忆了信不信?”
我在卫廷的车子后排大叫一声,“你这么狠!为了让我失忆忘记萧里,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
“韩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容羡吸了一口烟,忽然间手机又震了震,他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愣住了,“你等我会,我一会再打给你。”
我说好,那边挂了电话。
容羡迅速回拨,还有点不敢相信,接通了喊了一声,“萧里?”
萧里说,是我。
容羡嘴里的烟差点掉到地上,“你几百年不主动给我打一次电话。”
萧里冷笑,“是啊,从来都是你们出了事火急火燎给我打电话。”
“呸。”容羡乐了,“高中时候的事儿还记这么清楚,说吧找我什么事,和小颜有关吗?”
萧里说,对。
容羡说,“来我家吧,我刚给她打完电话,你过来坐下说。”
萧里说,“二十分钟,我刚把薄悦送回去。”
容羡一边往房间外面走,一边笑,“你还送薄悦回家?小颜和我说了今天遇见你了。”
“嗯。”萧里也在整理东西再次往停车库走,“我看见她和卫廷了。”
容羡笑得像是大仇得报一样,“什么感觉?”
“你现在要是在我面前,我肯定一拳打死你。”
萧里发动车子,将手机通话转换到了车载蓝牙上面,随后将手机放到一边,“我出发了。”
“过来路上小心。”容羡笑着走到了自家别墅地下一层,推开门,仔细地在酒架上挑着酒,“喝什么?老伙计。”
老伙计这个词语让萧里勾了勾唇,“RomaneConti.”
“mb。”容羡骂了一句,“老子家里就两瓶。”
萧里大笑,“开了吧,剩下一瓶……等到我和薄颜结婚的时候。”
“你和薄颜结婚,还是说你俩同时和别人结婚?”
容羡在那边指出,“你想娶薄颜,你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滚蛋。”萧里一脚踩下油门,“我来了。”
“行,我在地下一楼棋牌室等你。”
萧里花了二十分钟不到就到达了容羡家里,来的路上突然下雨了,偶尔还会划过几道闪电,萧里觉得这雨太符合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了。暴雨倾盆的时候,他加快了速度,求死一般在湿滑的公路上飙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着青白色。
后来萧里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容羡家的车库,他们家下面的车库是连着的,从车库里就能进去地下一层。开门的时候容羡穿着一身浴袍,手里还拿着起子,“哟?这么快?我刚把酒打开。”
萧里看样子最近心事实在是郁结,很少见他现在一直皱着眉头的样子。
“卫廷和薄颜在挑婚戒。”
萧里开门见山,旁边容羡穿着睡衣给他倒红酒,“嗯,然后呢?”
“你不在意么?”萧里反问了一句,“我一直觉得薄颜以后要不就是和我,要不就是和你。但是现在,她和别人跑了。”
“她的选择是她的自由。”容羡倒了酒给萧里,“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一直不变。萧里,就像你以前觉得薄颜离了你会死,但现在,她宁可让自己心死也要离开你。”
萧里愣了愣,“我来找你原本是想商量别的事情的。”
容羡挑了挑眉。
“卫廷是不是你和薄誊找来的,替薄颜开导的心理医生?”
萧里开门见山。
“不算职业心理医生。”容羡给自己倒酒,“是大学和我同一个系的,他也是修的心理学,以前和我关系还不错。我自己帮不了薄颜,就找他帮忙。他要是以后能对薄颜好,我也不多阻拦。”
“薄誊赞成?”
“赞成。”容羡意味深长,“没找你谈,因为你肯定不赞成。”
萧里冷哼了一声,竟然也没反对。
“你应该开心的。”容羡轻声说着,“从小到大缠着你的人没有了,你该开心的。”
“我也觉得我该开心的。”萧里接上容羡的话喃喃,“但是我现在。”
“一点儿,都不开心。”
“你在吃醋。”容羡一语中的,“你在害怕失去。”
萧里目光放空了看着容羡家里的藏酒架,也没说别的,过了许久才说,“我不想看见她结婚。我觉得在对于薄颜的感情上,我和你是一样的,为什么你不会有这种情绪?”
“我和你不一样。”容羡颇为轻松,“因为我从没有某一刻真正意义上拥有薄颜过,所以我也不用害怕失去。在我眼里薄颜永远是自由的,而我也只给得起陪伴,我们互相尊重,从不拖累。这是我对我自己的定位。”鍶潞掱機鍴樶赽ΗΤτpS://M.δ/ι/Ζ/W/W.℃/o/m
“但是你。”容羡目光沉沉看着萧里,“阿萧,我们一起认识那么久,我是旁观者,我清楚知道你对薄颜的占有欲,所以薄颜走了你才会这样,这太正常不过了萧里,你没后悔,但是你已经失去了。”
“好吧。”萧里忽然间蹭的一下站起来,“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
萧里扭头看着容羡,一字一句,“我,后,悔,了。”
容羡愣住了,“你想干嘛?想去找薄颜?她现在好好的,你敢打扰她,我跟你没完。”
萧里说,“我想见她了。”
“想想吧你。”容羡一把抓住他,“你去找她能改变什么?”
萧里愣住了,容羡盯着他的脸,“你什么都改变不了。萧里,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萧里脸色变了,瞳仁缩了缩,“那我要怎么办?看着她结婚吗?”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恰逢天边炸开一道惊雷。
萧里在电光火石般地那个瞬间,看见容羡一动不动对他,只说了一个字。
“对。”
对,看着她结婚。
别的,什么都没资格做。
******
我和卫廷到酒店的时候也淋了一场雨的末尾,他脱了外套撑在我们头顶,然后两个人是小跑着到楼道里的,随后他甩了甩衣服,“怎么一下子就变天了。”
我笑着说,“前阵子不是也下大雨么?”
“是啊。”卫廷按了电梯,后来到了雅诗阁里面,他替我抽了餐巾纸,“没感冒吧?”
“不至于,就这么点小雨。”我对卫廷说,“谢谢。”
“不客气。”卫廷看了眼窗外,“下次去我家住吧,也别老是住酒店里。”
我这次还想开口拒绝,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一句,“好。”
我以为这次什么都不会发生,就这么和萧里相安无事两两相望,可是当我和卫廷刚洗完澡之后,内线电话就打进来。
“那个小姐,楼下有一名客人……非要上去见您……”
“是谁?”我皱了眉头,下大雨的谁要来找我?容羡的话,酒店前台小姐都认识啊。
“说是……姓萧,看着不像坏人但是感觉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前台小姐和容羡关系不错,把我也当自己人,兢兢战战小心翼翼对我说,“您要不要下来看一下?”
我当机立断,“不认识,就说他找错了,不见。”
豆大的雨珠敲打在酒店玻璃窗上,那声音听着让人觉得心慌慌,如同逐渐加快的心跳。
后来我接到萧里的电话,背景音一片雨声,他冲我怒吼,那声音穿透手机,如同裹挟着风雨冲我刮来,“下来!”
我说,“不了吧,我们这样不好,我和卫廷在一起。”
萧里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喊你现在下来!”
他站在中庭里,酒店中庭是一片露天花园,男人对着我房间在的方向抬头,“给你五分钟时间下来!”
我浑身一惊,“你疯了吗!下大雨跑来找我干什么,怎么不去关心你的薄悦?”
“关你屁事?”萧里口不择言,“现在就下来!”
“萧先生,薄颜可能没空。”卫廷火上浇油一样把我手机拿了过去,对着手机另一端的他笑了笑,“所以不好意思,您还是等在雨里吧。”
我感觉心脏瑟缩了一下,想下去看,卫廷一把将我拉住,“别去。”
我的手指都在颤抖,我知道我不该去的,去了就会心软,不能去的。可是我的心抖得厉害,真的像被人挖出来一样。
直到窗外传来萧里的叫喊声,如同惊雷劈裂雨幕,我猛地走到床边推开窗,一股风雨直接冲着我灌进来,劈头盖脸地砸满了我全身。
真冷啊。
我抹了一把脸,低头就看见萧里身子细长如同鬼影,站在酒店花园中庭,浑身湿透立在楼下,旁边欧式的路灯投射出惨淡的灯光,将他的湿漉漉的脸照得惨白。
萧里抬头,看见楼上推开窗的我。
他仰起脖子,雨水顺着衣领往下滑,淌过他凸起瘦削的喉结,落入单薄的衣衫中。
白光下雨水摔落的过程被拉出无数条转瞬即逝细密的雨线,在那一刻我觉得像是时光流转,如同看见萧里订婚那一天,在雨中崩溃的我。
萧里抬头,依旧还是那张漂亮的脸,只是他的眼神带着灵魂深处的痛,对我说,“薄颜,下来。”
我哭了。
眼泪当场肆无忌惮地落下来。
“容羡和我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结婚。”
萧里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一张脸惊为天人,尤其是在漆黑雨夜中,如同鬼魅不切实际——我才知道原来太过美丽的东西都是危险的,萧里,也在这范围内。
心脏深处滋生出剧烈的疼痛感,我掉了几滴眼泪就硬生生止住了,笑着对他说,“对的,你结婚,我也结婚。通通都不要好过吧。”
再后来,我直接刷的一声将窗户重新关上。
我听见那一瞬间有人用颤抖的声音喊我名字,长夜漫漫,终究被雨声冲散。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我关上窗户以后,似乎还能听见萧里的声音,但是我走到床边把自己抱起来,捂住耳朵。
我猜此时此刻在卫廷眼里的我一定是异常狼狈。
或许和在雨中的萧里比起来,我甚至比他还要狼狈。
卫廷抽了一张餐巾纸过来,床边被他用膝盖撑着所以陷下去一块,他过来擦我的眼泪,对我说,“别哭了。”
我抬头,声音都在哆嗦,“我没有……”
没有……没有……哭……
我听见大雨愈发焦急地拍打在窗户上,那声音越来越响,像是老天在震怒,把一场暴雨下得淋漓尽致,天边响起了雷声,远方地平线传来搏动起伏的闷响,伴随着阴沉冰冷的雨水,将整座城市掀翻倾倒。
卫廷去给我烧热水,我抱着自己,身上有一半被刚才探出窗外而被淋湿,导致我半边肩膀都是透明的,我擦了擦上面的湿痕,发现并没有用,除非用吹风机吹。
卫廷拿水杯的时候,视线往窗外看了一眼,随后在我背后对我说,“他还等在雨里。”
我的心当时就重重一疼,脸色有些苍白,“你说什么?”
卫廷干脆大大方方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嗯,还在。”
我跳下床,没打开窗,像是小偷一样往窗外瞄了一下。
萧里还站在雨里,大雨冲他而去,滔天暴雨砥砺他的眉目,在雨水的浸染下有一种,脆弱的,惊心动魄的美感。
我怔怔看着萧里站在楼下,身影欲堪破,再后来我实在是忍不下去,干脆把头撇过去。
卫廷笑着问我,“不想下去。”
我觉得现在,他脸上的笑,那萧里眉眼深处的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萧里觉得如同被水淹没,细瘦的魂魄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再后来我哽咽了一声,没忍住,站在窗边嚎啕大哭。
不要下去。不要心疼。不要再为了他被牵动任何一分心情。
哪怕看。哪怕切身实际地痛。
也要一动不动。
千刀万剐。
才生动。
卫廷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我忍不住了,我说,“我想下去找他。”
萧里立在雨中,六合八荒独留他一身惊鸿,那模样太寂寞了,眼神寂寞到一眼能把我的心看碎。
卫廷抓住我的肩膀,比以往绅士的力道都要大,在我耳边,一字一句,“不要下去。”
让这一切在这场倾盆大雨里画上句号,然后离开,义无反顾。
卫廷给我喝水,我因为情绪激动,仰头就喝了大半杯,之后猝然一停,总觉得白开水的味道有点奇怪,有点苦。
我说,“你是不是在水杯里放了什么?”
卫廷没有否认,“对。”
我觉得身体迅速无力,力气褪去,只剩下虚弱的声音,“是什么?”
“让你可以撑过这个晚上的速效安眠药。”
准确点说是速溶镇定剂。
我瞳仁迅速换散开来,甚至无法对焦在眼前卫廷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只觉得视野里的一切都在倾仄,逐渐的扭曲颠倒,失去一切色彩。
耳边的声音慢慢的被人抽空,我嘴巴无力地动了两下,看见卫廷在我耳边低沉的声音。
“我不会害你。”
可是我在睡过去之前,最后一秒黑暗前,脑海里出现的,是一双冰冷无情的,褐色眼睛。
******
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猛地从床上卧起。
没穿衣服。
我心一寒。
被子从我肩膀上滑落的时候,我颤抖了一下,迅速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胸口,随后猛地抬头——
卫廷正穿着拖鞋从外面客厅走进来,这间房间是套房,他估计早就醒了,就在外面客厅坐着办公,等我睡醒。
我感觉喉咙里手一挥班会发不出声音,大脑一片空白,让我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那些记忆的碎片才重新融合,我像是傻了一样盯着眼前的卫廷,声音都在发抖了,“你……”
“早上好。”卫廷还是那副如春风般温柔绅士的态度。
我抓住了被子,我说,“我……为什么没穿衣服?”
卫廷语气都很缓慢,“你昨天身上衣服都湿了,你忘记了吗?”
我如遭雷劈,“那你为什么……”
“怕你感冒。”
卫廷靠近我,对我说,“早餐打算吃什么?楼下有自助早餐。”
我摇摇头,“不想吃东西。”
卫廷过来在我床边坐下,“生我气了?”
我说,“对。”
“好吧,是我冒昧了。”卫廷表示无奈举起双手,“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给你吃药的,但是如果不吃药,你估计一晚上都睡不好。”
我把脸转向别处,表示不想和卫廷说话。
卫廷失笑,“真和我生气了?”
我还是不想理他。
“行吧,是我错了,你别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卫廷替我去拿晒干的衣服,然后帮我叠好放在床尾,“起来了穿一下衣服,别感冒。”
我还有点尴尬,“你昨天动手帮我脱的?”
卫廷说,“要么用脚?”
“……”我沉默了好久,“你……这样……不大好吧?”
卫廷笑了笑,“早晚都得看吧?你放心我很正人君子的,不该碰的地方统统没碰。”
我笑得嘴角都僵了,“那我还要谢谢你噢。”
“不客气。”卫廷几乎能把我气死,对我笑笑,随后说,“对了,早上萧里来过。”
我又是一愣,下意识是用喊的,“他昨天晚上没回去?”
卫廷耸耸肩,“谁知道呢?”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那我为什么没听见声音?”
“昨天药效很猛。”卫廷说,“你没醒,睡得很沉。”
“他说什么了?”
我无比着急,萧里早上都来了吗?来干嘛?
我们都这样了,无可回转了,他突然间回来干什么?告诉我还对我残有爱意吗?
卫廷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我心冰冷,如同昨夜的雨。
“什么……都没说?”
我重复了一遍卫廷的话,卫廷欣赏完我这副样子,又继续对我说道,“他冲进来,原本大概是想打我,后来我说‘薄颜在里面还在睡觉。’,他就到里面来看你。”
接下去的话卫廷顿住了,不用多说我就知道会有什么发展。
看我,看我没穿衣服睡得沉稳躺在床上。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故意的对不对?肯定想到了第二天萧里还会再来,所以让他看见我这样……”
卫廷笑眯眯地打了个指响,“right.”
我气得发抖,现在就想冲上去和卫廷打一架。
我又问,“然后呢?”
“然后萧里走了。”
卫廷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我眼里有别的情绪似的。
“他全程没说一句话。”
我像是被人掏空了灵魂,木讷地听着卫廷复述了一遍早上在我沉睡期间发生的一切事情。
然后,心口逐渐被寒意侵袭。
卫廷说,“得了,换个表情吧。一切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
真的都结束了。
我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订购戒指的发票,大脑深处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萧里,这场血腥爱情故事,原来我们,谁都不是赢家。
哪怕两败俱伤,生,我要你记住我,死,我也要你记住我。
******
萧里是在第二天中午失魂落魄敲响了容羡家里的门。
容羡再次穿着睡衣出现,看见地下一层门口站着的萧里吓了一跳,“我靠!”
萧里身体滚烫,步子虚浮走进来,几乎是用飘的,脸色苍白,眼神却深沉。
他向来都是很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的,毕竟萧家大公子只手遮天呼风唤雨,自然外表也是光鲜亮丽相貌堂堂,可是唯有这一刻,他像一个流浪的,无家可归的孩童,一把抓住了容羡的肩膀。
容羡看着萧里通红的眼眶,觉得他状态不对,去探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萧里没说话,只是隔了好久喃喃了一句,“她和卫廷在一起了。”
容羡一下子明白了,萧里肯定是去找他们了。
他拖着萧里如同拖着一具尸体往家里扛,用脚踢上门后就带着萧里沿着盘旋楼梯往上面走,正巧遇上安娜端着燕麦粥出来,吓了一跳,“阿萧?怎么回事呀?!”
容羡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他好像发烧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哎呀!”在安娜眼里,从小和容羡一起玩到大的萧里也像她半个儿子,立刻喊家里的佣人去请医生,萧里不肯,哑着嗓子,“安姨,我没事。”
“还说没事呢!”
安娜上去探萧里的额头,“天哪,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呀!昨天外面雨这么大跑哪里去了?淋一晚上的雨也不会这样呀。”
萧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昏了过去,安娜和容羡手忙脚乱,为了防止萧家人担心,安娜没有和余敏说,倒是打电话把自己老公喊来了。容铮到家赶来看萧里的情况,还嘀咕,“从小看着他长大,倒是第一次看见他生病成这样。”
容羡心说这不是生病了,这是心病。
萧里发烧四十二度,醒来的那一刻容羡
第367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⑥(2/3).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