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陆少,你只是个前夫哥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366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⑤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
  一晚。”

  卫廷又转过身去乐,“你真有意思。”

  我顾着玩手机,刷到了薄悦的朋友圈,大意就是感谢今天的来宾,来参加她的订婚宴,她以后会踏实走每一步,谢谢大家祝福之类的。

  我冷笑了一声,迅速将这条朋友圈翻过去。

  “咦?”

  卫廷抓住我的手指,“刚刚那个,是不是订婚那个女的?”

  他抓着我的手指的时候,像是触电一样。

  我愣了愣,回过神来我说,“嗯对。”

  “你妹妹?”

  “是的。”

  卫廷嘴角上扬,竟说了两个字,“恭喜。”

  这声音和萧里当时口口声声在我耳边的恭喜同时响起。

  同时响起,就跟利刃似的直接刺穿了我的肺腑,透过他我竟然看见了萧里那双冷淡的褐色眼睛。

  我颤抖了一下,问道,“你再说一遍?”

  “不说了。”卫廷摇摇头,“你继续吧,爱情总该有个输赢,输了也得把路走完。”

  我笑着笑着,有点止不住眼泪,“输了丢人吗?”

  “不丢人。”卫廷对我说,“靠别人的退让才赢来的爱情,才叫做丢人。”

  我听见卫廷这么说,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里我想了挺多事情,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屈服于萧里那双冷漠凛冽,把什么都不放眼里的眼睛。

  我觉得,我也只不过是他眼里的一个风景。

  卫廷松开我的手,在我身边躺下,又对我说,“你就没考虑过别人吗?”

  我摇摇头,“没有,对我来说,不是萧里,谁都一样。”

  “有些过分残忍了。”卫廷笑了笑,“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我没说话,算是一种默认。

  或许从某方面来说,我就喜欢这样逼自己,把自己逼到退无可退的角落,把一切的可能性通通斩断,心甘情愿受困于萧里的掌心,然后一遍遍重复痛苦。

  那句歌词怎么说来着,能为你忍受,然后当享受。

  我把我为了萧里忍受的一切痛苦,当做了一种痛爱的享受,他让我上瘾,让我被他驯服,除此以外别人给我的任何东西……都不过是一种不痛不痒的付出。

  这样很病态对不对?我也知道。

  高中时代做的孽开始,到现在,也差不多该饶了我吧。

  我闭上眼睛,对卫廷说,“你为什么会想来接我?”

  卫廷眯眼,“因为薄誊打电话给我。”

  “还有吗?别的理由。”我仍是没有睁开眼睛,却固执地追寻一个答案。

  别睁开,别去看……我对卫廷说,“比如说……为了我而来。”

  我明显察觉到卫廷的身体僵了僵,随后他的声音贴近我,跟针似的扎在我身上,“薄颜,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别去看……我觉得我喉咙口都在颤抖,闭上眼,一切都是萧里,一切又都不是萧里。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想和我有进一步的关系吗?”

  我将那句话从嘴巴里说出来,全过程都没敢睁开眼睛看卫廷的脸,大概怕……怕和自己脑海里那张脸截然不同吧。

  萧里,我可以把别人当做你吗?

  一段冗长的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这期间我也没有说别的,只是紧张,死死握着拳头,从卫廷的视角看过去,甚至看见了我睫毛的颤抖。

  随后,男人伸手,身体覆上我的,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薄颜,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没说话,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

  不要看……不要看……看不见就不会想,不会想就不会怕,我可以做到的……我可以摆脱萧里的……

  卫廷手伸上来,温柔的拂过我的脖子,我知道他的性格比起萧里来要沉稳太多,可是就是这种截然不同的动作,会让我觉得恐慌。

  我习惯了萧里的凶狠,甚至只能屈服于他的凶狠。

  这对我而言多么可悲可笑。

  卫廷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我声音都带着哭腔,“不行……”

  “睁开。”

  “不……”

  他吻我,那陌生的气息侵占了我的所有触觉,漫长的一吻,几乎要将我胸腔里所有的呼吸都夺光,我才因为有些喘不过气而猛地睁开眼睛,用力深呼吸了一下。

  “薄誊告诉过我。”

  卫廷手指穿入我的发丝,他轻柔地捋着我的头发,就像是在给一只炸毛的小兽顺毛一般,“你有……心理疾病。”

  他说话的方式已经很隐晦了,尽量在照顾我的尊严,可我却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随后捂住脸痛哭。

  我说,“对不起……”

  我说,“是我有病,对不起……”

  到了后来,情绪到了一个巅峰,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对不起,卫廷……对不起萧里……”

  卫廷眉毛死死皱着,把我抱进怀里,“你没有对不起谁。”

  我手指僵硬如同死后僵直的尸体,死死攥在一起,连我自己都伸不开,后来是卫廷把我的手指一根根扳开,将一杯温水塞进我手里。

  我颤抖着,甚至晃出来几滴。

  卫廷看着心疼。“你别强迫你自己。”

  “我不强迫自己,我就没有活路。”我很想把手里的水杯摔了,歇斯底里。可是我的歇斯底里谁能理解呢?

  我心里想了一万句,掏心掏肺写出来一千句,跪在地上嚎着哭喊一百句,能有人看得懂十句,都算我这辈子没有白活。

  我用尽了力气把水杯放回去,随后躺回床上,拿手遮住脸,无声抽泣。

  小腿像是抽筋了一般,一边疼,一边哆嗦,我厌恶自己这样的反应,可是……我拿自己无能为力。

  卫廷对我说,“深呼吸,深呼吸。”

  我慢慢起伏胸膛,卫廷又对我说,“不要去想,你这辈子活得都太累了,永远都在强迫自己。”

  我觉得眼前的视线又模糊了,从来没人这样形容过我。

  强迫自己去和别人成为好朋友,强迫自己活下去,强迫自己在薄家争得一席之位,强迫自己走出那个冷血无情的何家。

  最后的最后,还要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爱萧里。

  卫廷来触碰我的手,“没事了,你可以放过自己了,薄颜?”

  他在我崩溃的边缘试探性喊我,如同黑夜里有一束暖黄的灯光投射进来,烫传出一个洞,微不可见,却切实存在。

  “薄颜?”

  我深呼吸,让自己有力气和理智去回复他。

  “你别怕,你每次逃避这种情绪,越是逃避,反应就越是激烈。”卫廷笑着对我说,“这没什么不正常的,薄颜。人都会有排异反应,我小时候看见鬼片也会被吓的不敢走路,有的人厌恶毛毛虫,有的人怕狗,还有的人恐惧幽闭。你是正常的,你是对的……”

  他慢慢地开导我,温和的声音如同一缕阳光打在我身上。

  我身上到处都是鸡皮疙瘩,可是慢慢的,我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去。

  卫廷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好转,打了个内线电话,叫他们送来了温牛奶,替我倒出一杯,“安神的,喝点?”

  我接过去喝了几口,觉得情绪随着牛奶一并被淹没了下去,红着眼睛看向卫廷,“谢谢你。”

  “这没什么。”卫廷勾唇,还是那副完美的笑容,“放心吧,我说了不会动手动脚,你别勉强自己。”

  我感激地朝他点点头,“让你看笑话了。”

  “不,我觉得你很勇敢。”

  卫廷用那种很沉稳的眼神看着我,这样的男人让人觉得他的胸膛相当宽厚可靠,眼神如水般沉着,甚至能安抚我焦躁惊恐的内心。

  “你让我看见了你想要迈出这一步的勇气。”卫廷笑了笑,“这已经足够了。慢慢来,终究会摆脱这个阴影。”

  在我遇见卫廷之间,我从来只知道语言伤人有多锐利深刻,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寥寥数语也可以拯救一个人。

  我红了眼眶,扯着嘴角笑,“你为什么这么会哄小姑娘。”

  卫廷看我一眼,“姑娘不就是用来哄的吗?”

  我擦了擦眼泪,“好的,我做好准备了,你可以继续哄我了。”

  卫廷扑哧一下乐了,“我搜肠刮肚也就这些话了,你要我再发挥,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和他对视一眼,然后彼此都笑了。

  进退有度,翩翩君子。

  真好,真好。

  我要是能爱上他就好了。

  后来卫廷替我盖上被子缓缓睡去,直到我陷入沉睡,男人依旧坐在床边,表情深沉如海,辽远寂静,却深不可测。

  【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应该比之前好了。】

  【都靠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功解决……】

  【我不知道。】卫廷打过去几排字,【可是容羡,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怎么办?】

  容羡的视线猝然一紧,眉头皱起。

  【容羡:你几个意思?】

  【卫廷:就字面上的意思。】

  【容羡:……】

  【容羡:我警告你,别打那些不该有的主意!】

  【卫廷:从你和大哥找上我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早晚会超出你们的掌控。】

  【容羡:你想怎么样?】

  【卫廷:就这样,和你吱一声。】

  【容羡:你要是真的敢动她,别说我。萧里都不会放过你!】

  【卫廷:拿萧里来威胁我?好笑不好笑?我有自己的分寸,不用你来指指点点。剩下的事情我明白怎么做。】

  【容羡:好自为之。】

  【卫廷:晚安。】

  ******

  另外一边,萧里烦躁地将酒杯掷在了名贵的毛毯上,暗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竟有些像盛开的鲜血。

  “啧,给老子舔干净。”江凛皱着眉,“我请你喝酒,你来给我搞破坏?”

  萧里笑着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多少钱,我给你买一条。”

  “孤品,苏白大师的,人家死了,生前就这么一条。”江凛抿了一口酒,“你,赔不起。”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我赔不起的。”萧里喃喃着,“我翻一倍原价给你。”

  “滚蛋,十倍都没用。”江凛站起来,走到一边桌球面前,拿着细长的杆子,身影修长,动作优雅,一杆进洞,传来咚咚的响声,“订婚不是喜事么?怎么会想到烦躁找我喝酒?”

  “就是烦。”萧里往后抓了把自己的头发,那发丝被他随意抓出了一个凌乱不羁的造型,乍一眼看过去竟然漂亮得出挑。

  他眯着那双细长的眼睛,“薄颜和别人走了,我,不,开,心。”

  萧里一字一句说着我不开心的时候,江凛在一边眯着眼笑得尤为开心。

  萧里不爽,皱着眉把眼神扫过去,“你那是什么表情?”

  江凛因为和萧里关系好,特别不怕死地说,“幸灾乐祸的表情。”

  萧里啧了一声,抄起手边烟灰缸,“sayitagain,please?”

  “NO——”江凛笑着回复他,“戳到痛处了?”

  萧里烦躁地把烟灰缸放下,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不清楚。或许是的。”

  他对于感情倒是挺坦白的,该不爽就不爽,倒是不至于口是心非。

  但是就是因为太过于坦白,所以无所畏惧。

  江凛摩挲着酒杯的杯口,对着萧里道,“你这就是在薄颜身上摔跤了。”

  萧里冷笑,“什么概念?”

  “你喜欢她。”

  萧里的表情愣住了。

  过了一会,这人渣竟然大言不惭地说了一句,“嗯,然后呢?”

  这回轮到江凛愣住了,“你不否认?”

  “有什么好否认。”

  萧里重新从红木橱柜里拿了一个崭新的高脚酒杯过来,“喜欢又算不上什么。”

  比不过让他自己活得开心。

  “我观察你这样挺久了。”

  江凛在一边意味深长地笑,“每次薄颜身边有男人的时候,你就会这样。”

  “烦。”

  萧里又是重重啧了一声,“我不想让别人碰她。”

  “你又不是她的谁。”

  江凛笑得更加高兴了,巴不得萧里变成这副烦躁的样子,“你也就想想吧。那天那个雨里冲出来的男人是谁?”

  “不知道,哪儿来的炮灰。”萧里点了一根烟,吞吐着烟雾,“对我来说,薄颜可以生可以死,但是唯独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不和别人在一起。”江凛顿了顿,“难道等你结婚了,当你的小三?”

  萧里居然还认真思考了那么一阵子,“也不是不可以。”

  江凛恨不得拿着手里剩下的酒泼在萧里那张冠冕堂皇的皮囊上面,“你他妈太渣了吧?”

  “我不想看见她跟别人亲热的样子。”萧里将烟含在肺里好久,吐出来的时候抬了抬眼皮,“没劲。”

  “我有狠货。”江凛勾唇,“叶天老爸带给我的。”

  “叶天老爸为什么会给你这玩意儿?”

  看着江凛起身去橱柜里翻东西,过了一会还找出一盒烟纸,随后他解开一个小透明袋,将带着香气的叶子倒在桌上用手卷,小手指拨着那些剩下的零零碎碎,替萧里塞进了烟草里面。

  “这么熟练?”

  “这是他爸爸带来的狠货。”

  江凌用手指沾了一点红酒将外面的烟纸卷起来,“想试试上瘾吗?”

  萧里的眉目变得朦胧,却又惊心动魄,“卷个烟说得这么腥风血雨。”

  “不……我的意思是。”

  萧里点燃了那根手卷烟,江凛才缓缓道来,“爱情,才是最浓烈的致幻剂。”

  萧里的眼睫毛颤了颤,随后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翻滚着在他的肺里来回,带动了血液加速流淌,脉搏跳动着,瞳孔微缩的瞬间,萧里身体一僵。

  江凛笑了,“在想薄颜?”

  “草。”

  被看穿,萧里捂着嘴咳嗽,江凛见到自己好兄弟这一幕,心情特别好地嘴角上扬,“萧里,我可没提前提醒你,你要是结婚了,薄颜绝对跟你一刀两断。”

  萧里抬头,眼里隐隐有着江凛看不懂的情绪,“这话怎么说?”

  “因为薄颜这辈子最要的就是面子,不管是里面的面子,还是表面的面子。”江凛盯着萧里的脸,“你娶了薄悦,就必须得放弃薄颜。这是薄颜的底线,你不是不知道。”

  萧里含着烟雾沉默许久,而后慢慢吐出,“我知道。”

  “可我就喜欢……踩着她的底线,看她为了我痛苦的样子。除此之外,我察觉不到任何她的爱意。只有这种时候,才够鲜明。我喜欢这样。”萧里愉悦地眯眼笑,“或者说……我喜欢收获她的喜欢,但是不想付出。因为被人追捧的感觉,很美好。”

  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换别人老早被打死无数次了!得亏你是萧家大少没人敢动你!

  “薄悦呢?”江凛捏了捏眉心,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萧里不肯放薄颜走,那么薄悦怎么办?

  “你不是要娶她了么。”

  “关我什么事。”萧里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笑得还有些嘲讽,反问道,“只不过娶她而已,结婚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空头罢了。你觉得我这种人看着像是会婚后安分守己的好男人吗?”

  开什么玩笑,萧里会让自己受委屈?生死都不是什么大事,结婚算什么?

  薄悦能忍,就让她忍着呗,要结婚他同意,要离婚他也无谓,又不是他求着她的,凭什么要让他为她负责?

  “人渣。”

  “Thanku。”萧里发音一口纯正的英腔,“Yes,Iam.”

  江凛摇头,“早晚会后悔。”

  “那就后悔吧。”萧里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后悔也是一种快感。”

  “要是薄颜真的和别人跑了呢?”江凛犀利反问,“她若是放弃你怎么办?”

  萧里愣了愣,大抵是没有想过这种情况,他一直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可是未来一切都是不确定的,就像卫廷的出现一样。

  他和夜色一起沉默,吞没一切意乱情迷。

  ******

  我和卫廷后来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十点容羡在外面狂敲门,我说,“你他妈比打扫卫生的阿姨还要勤快。”

  容羡嚷嚷,“见过这么帅的打扫卫生阿姨吗?”

  我乐了,“那就是夜总会牛郎的上门服务?”

  容羡摊手,“那给我小费,十块起。”

  圈子里的小费都是用几块钱几块钱说的,很少说全部。十块钱就是一千,一般都是这个价起。

  “没钱。”我被他逗笑了,“进来吧,带早饭了吗?”

  “美得你,还给你带早饭。”容羡进门就是一通骂,“房间怎么这么乱?狗窝一样……唉我给你整整。”

  “真成打扫阿姨了。”我笑着摇摇头,“别吵醒卫廷,他还在睡。”

  容羡背影一僵,转过脸来咬牙切齿,“和他睡了?”

  我立马摇头如拨浪鼓,“怎么可能?我像那种人吗?”

  “你就是见色起意的人。”

  “那我也有色心没色胆。”我立马接上,“除非遇上萧里那种不要脸的,那我俩正好。”

  “……”容羡对我没辙了,叹了口气去替我整理衣服鞋子,后来卫廷朦朦胧胧醒来,看见自己眼前正对着一个男人。

  立马嗡的一下吓醒了。

  我靠,昨儿夜里还是个大美女,早上醒来变男人了?他性取向没出问题吧……

  卫廷从床上卧起,看见了容羡那张脸,好气又好笑地伸手盖住自己的额头笑了一阵,“你能别吓我么?”

  “嗬!”容羡撇撇嘴,“自己睡得太熟出现幻觉了吧?”

  卫廷翻身,身上的浴袍因为昨天夜里翻来覆去所以落下一大截,露出大片腹肌,容羡啧了一声,“拉上去!像什么样子!”

  “怎么,我大姑娘啊?还不能露肌肉?”卫廷被容羡气笑了,“说的跟我像昨天夜里被摧残似的。”

  “我现在就想摧残你。”容羡咬牙切齿,“用菜刀。”

  “别,我对这种play没兴趣,对男人更没兴趣。”卫廷站起来摆摆手,去浴室里刷牙洗脸,“你要是真的想做什么,可以穿个裙子来勾引我试试。”

  “滚蛋!”

  我一下子笑了,他们俩之间的对话太有趣,忽然间想起高中里有一次联欢晚会,萧里和容羡被强行逼着穿上裙子到舞台上跳男版白天鹅的样子。

  “我还记得你高中穿——”

  “闭嘴!”容羡大喊着,“黑历史不要再说了!萧里那会也没多好看!”

  从别人嘴里提到萧里两个字,原来和从自己嘴里故意拿捏着无所谓的口气说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我表情愣了愣,随后又故意笑道,“好好,不提了。”

  “你这几天没事吗?”卫廷刷了牙出来找我,“没事的话,一起来吧,我们公司有个年会。”

  “那我也去。”容羡站在那边就像一个护犊子的老母鸡,“正好,我也空着。”

  “好啊。”卫廷落落大方地接受了,“一起吧,喊你们那几个朋友来也行,就那天夜里看见的。”

  容羡转头看我,“你想去吗?去的话我帮你喊。”

  “去吧,反正闲着也没事干。”离了萧里,整个世界都空下来了。

  空荡荡的,寂寞到让人发疯。还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干吧。

  我顿了顿,说,“我有点想上班。”

  容羡和卫廷同时用一种被雷劈了的表情看着我,隔了好久两个人唱双簧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地搭着——

  “就你?”

  “也要上班?”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过几天就被炒了。”

  “你还是安安心心卖假货吧。”

  “别去祸害人家公司老板。”

  “……”我沉默好久说,“我真的想从良。做一个真善美的,积极向上的,独立自主的,在都市里闯荡打拼的白领都市女郎。”

  容羡说,“我先来,我尿烫,让我滋醒她。”

  我对于容羡和卫廷这样看我的眼神尤为不爽,“我看着就不像一个好人么?”

  容羡和卫廷同时摇头,“不像。”

  我对于他们俩这个反应,皱起眉头,“别这样看我,我说真的,回头找一份工作……”

  “来我们家上班好了呗。”容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似的,看了我一眼,“随便过来找个职位给你,然后你上着看看。”

  我顿了顿,“那我进去跟不上班没两样。”

  “你也知道啊。”容羡叹了口气,“但是你要是去外面,我不放心。万一有老板潜规则你怎么办?”

  我笑了,“是吗,你还担心这个?我看着像是会被潜的人吗?”

  容羡很认真地说,“得防。”

  我不说话了,几个人沉默着收拾好东西,就在房间里坐下,因为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该干嘛,眼神在卫廷和容羡之间来回扫,发呆。

  后来干脆容羡喊了一句,“我带你去看场电影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卫廷,“你介意吗?”

  卫廷被我问的发笑,“我怎么会介意呢?”

  “那好,走吧,反正闲着。”我想着这日子越过越不是滋味了,是时候真的给自己找个工作了。刚想问容羡看什么电影,手机响了。

  我拿过来看了一眼,我哥。

  他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少之又少,一般都是家里有事,才会联系我。

  而且必须是大事,小事薄誊一个人轻轻松松能解决,只有出大事了,我才会被叫回去。

  我皱着眉头接通,薄誊在那端冷漠地说,“回家一趟。”

  我愣住了,“出什么事了?”

  “大姑他们来了。”薄誊压低了声音,“人……有点多。”

  我听见这个的时候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我父亲的后事还没彻底解决,而我居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后来薄誊说,“你快点回来,薄悦也回来了。”

  我呼吸一窒,“她这阵子没在家里?”

  “你在想什么?薄悦和萧里订婚了,早就搬去萧家了。”

  薄誊这道声音刺穿了我所有伪装的坚强,我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发颤,强撑笑着说,“那好,那我也回来。”

  薄誊在那里应了一声,在我要挂断之前,他最后说了一句话。

  “薄颜……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我心神恍惚,难道薄誊知道了什么,或者说……预料到了什么?

  我神色复杂挂了电话,后来卫廷问我,“是薄誊?”

  “嗯。”我叹了口气,“我父亲的后事……还有一些没解决。抱歉,不能和你们去看电影了,我得回薄家一趟。”

  “无碍,本身也是临时起意。”卫廷替我拿外套,“我送你。”

  “好。”我往外走,容羡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我没拒绝,容羡知道我家的一切,没什么好避嫌的。

  容羡又道,“我怕你……受什么刺激。”

  我没说话,沉默着跟着卫廷往停车场走,后来报了地址,卫廷踩下油门便送我们出发,一路上我们三个人都沉默,各怀心事。

  ******

  到了薄家的时候,我的手刚放在门把上,里面就传出一道女声,尖锐,又带着冲击性,“薄誊,做人不是你这个道理!”

  我愣住了,薄誊在一堆亲戚里口碑向来很好,怎么会突然之间遭受这样的对待?

  推门进去的时候,我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厅,看见我的时候,大家纷纷转头看我这个突然间闯入的外人,我扫视了一圈,粗略认出几个亲戚。

  大姑小姑都来了,拖家带口地来到薄家的客厅,我走进去,薄誊过来接我,“你来了。”

  我脱下外套,薄誊接过去,刚把衣服拿到手里,小姑倒是先开口,“哟,这不是薄颜吗?”

  我皱着眉头喊了一声小姑,但是小姑看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你还记得我呢。”

  我淡漠,“怎么会忘了呢,都是一家人。”

  “哟,你身边这位是?”小姑他们对于我这个一家人的称呼尤为不屑,听到我这么说,都没有去搭腔,倒是问起我身边的容羡,大抵是在猜想这人是谁,毕竟容羡也有两年没回来了。

  容羡抬头看了一眼我的小姑,对方要么还没认出来容羡,要么就是看不起容羡,觉得我这是带了一个野男人回来。

  大姑发现了容羡的沉默,嘴角冷笑,“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带,难怪自己也是这种货色。”

  我垂在身边的手指倏地攥紧,心说她这是想干什么?直接开腔嘲讽我?

  我忍不住想反击,薄誊拍了拍我的背,替我把火气压下去,又看了容羡一眼,这要放在平时容羡肯定冲上去先扇她两耳光,但今儿这人是我的亲戚,而且事关我的家事十分要紧,他也不能冲动替我坏事。

  我难以想象我还没进来的时候他们是如何针对薄誊的,抬头看见大姑小姑那眼神,让我十分不舒服。

  “大姑小姑怎么来了?”

  我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像个一家之主一样倒了一杯茶,刚想喊下人给他们几个也上茶的时候,门又被人推开了,紧跟着薄悦和萧里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呀,悦悦呀!”小姑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变,和面对我时的截然不同,几乎是笑着迎上去的,“怎么现在才来?”

  薄悦明显也是高兴的,拉着小姑的手,“姑姑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怎么到了才和我说。”

  “小姑怕贸然来打扰你呀。”几个人笑着站在一起,那气氛和原先完全不一样,我和薄誊对视一眼,我茫然,他深沉。

  “这是萧里吧?”小姑又打量了薄悦旁边的萧里一眼,萧里依旧是那副样子,冷冷地应了一声,“小姑。”

  “哎哟,一表人才。”大姑小姑和薄悦那个亲热劲就跟过年走亲戚似的,丝毫看不出是因为薄梁死了过来闹的。

  一通寒暄之后,他们才又把眼神放回我这里,我还听见薄悦和我打了声招呼,“姐姐下午好。”

  我睫毛颤了颤,没应,就眼神看过去扫了一下,薄悦果不其然摆出一副小心翼翼受委屈的样子,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姐姐?”

  我张嘴就想说让她别烦,但是薄誊比我早了一步,开口道,“小姑,人也来齐了,你们到底想要什么,不如明说。”

  我看见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容羡在一边沉默,进了这个家,他就没发出过一丝声音,就沉默地陪在我身边。

  萧里也看见了容羡,两人抬头对视的时候,那眸光里都带着各自的深意,像是一种……无声的搏斗。

  后来小姑哼了一声气儿,对着薄誊开口道,“阿誊,大家也知道你是这薄家的顶梁柱,但是我们也到底算薄家的一份子,老梁走了,这东西统统是你们几个的,说不过去吧?”

  他们喊我的父亲为老梁。

  这个时候,大姑小姑几个孩子在沙发上闹腾,拿着薄梁生前挺喜欢的一套茶具在那里玩,抛上抛下,活脱脱熊孩子的典范。

  我没忍住,说了一句,“那套茶具二十万,你们摔碎了,得赔。”

  熊孩子们纷纷怔住,像是被我语气里的冰冷吓了一跳一般,又立刻将东西放回去,可是这么一来,大姑小姑不乐意了。

  “薄颜,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这都是你的弟弟妹妹们,玩一下怎么了?再说了,不过几个杯子……”

  “就是就是!”熊孩子有家长撑腰,一下子成了山大王,在那里拿着茶杯冲我摆鬼脸,“我就摔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那表情嚣张得意,和大姑小姑脸上的跋扈简直一模一样。

  我皱着眉头,那熊孩子就一杯水泼过来,我来不及闪躲,茶杯水泼了我一身,他们还在高兴地喊着,“哦!中了!叫你刚才凶!哈哈!”

  我受了极大的侮辱,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死死握着拳头,薄誊看不下去了,上来喊了一声,“干什么!给你表姐道歉!”

  “表哥为什么帮着表姐!”

  熊孩子指着浑身湿透的我嚷嚷,“表姐不是好东西!”

  小小年纪就说我不是好东西,家教可见一斑。

  看来大姑小姑平时没少在他们面前灌输我的坏形象。

  容羡在一边替我抽餐巾纸,我看见他气得眼眶通红,想发作但是又为了我狠狠忍住了,我知道他是怕发火到时候下场难以解决,所以为了我一直控制着。

  我睫毛上挂了水珠,容羡替我擦,薄誊拎着那个熊孩子按在我面前,“给表姐道歉!”

  “我不!我妈说表姐是个狐狸精!我才不要向狐狸精道歉呢!”

  这话一出,全场人都愣住了。

  连着萧里都震到了,回过神来那眼神一下子暗下来,冰冷地问了一遍,“谁说的?”

  “我妈!”熊孩子挺胸抬头,“你又是谁?不是薄家人,不配进来跟我们说话!我们谈薄梁遗产的事情,没有你的份!”

  瞧瞧他们教出来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说出来的话却这么可怕!

  大姑脸上明显挂不下去了,“骏骏,这是你表姐夫,别乱说话啊。”

  骏骏不依,“什么?又多了个表姐夫?妈妈,那不就是又多了个人和我抢钱吗!骏骏的钱又要少了是不是?”

  薄誊脸上的表情霎时间变得无比可怕,猛地抬头,“大姑,您平时就是这么教小孩子的?”

  大姑脸色一白,“没,没呢……这孩子也不知道听了什么,阿誊,你怎么能这么说大姑?大姑也是薄家人,过来要自己该得的东西,不算过分吧?”

  薄誊咬牙切齿,“大姑,我爸刚过头七,你们就这样上门,替我爸爸想过一点点吗!”

  “你怎么怪起大姑来了?”大姑明显就是不乐意了,“这是我们本分的东西,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骏骏小孩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我没说话,容羡带着我上楼要去换衣服,我刚站起来,就被骏骏抓住,“狐狸精!狐狸精怕了!不许跑!”

  我没忍住,反手一个耳光直接打在了骏骏的脸上!

  “你干什么!”

  大姑见到自己孩子被打,直接冲了出来,一把将我推在地上,那个熊孩子被我打懵逼了,回过神来嚎啕大哭,“狐狸精打我!贱女人!臭三八!”

  那些骂人的词汇统统是跟着大人学的。

  我怒意爆发,指着骏骏吼道,“你有本事再说一次,你说一个字我打你一个耳光!”

  “薄颜,你要造反是不是!”

  大姑上前来用力抓着我的头发,“我儿子小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都说了小孩子小孩子,童言无忌,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还动手打他?你要不要脸?”

  我口不择言,要不是容羡拉着我,我都要直接冲上去和他们打架了,“你都说我是狐狸精了,我要什么脸?惹急我明天就他妈去勾引你老公,你算什么东西!”

  “不要脸的骚货!”

  大姑尖叫一声,冲上来跟我撕扯,容羡护着我,大姑连着他一块骂,“你这小白脸也够下贱的,还腆着脸跟上门来,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你骂我可以,你骂容羡?”我气得眼睛血红,抓起旁边那个二十万的茶杯直接砸在大姑的额头上,“容羡招你惹你了?你骂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当着我的面骂他?!”

  那茶杯准确无误直接砸在了大姑的额头上,她惨叫一声,我是真的下了狠劲,一下子就看见了一道鲜红的血印,我指着她怒吼,“脑子不好就赶紧去医院看看!医药费我给你报销!”

  小姑一看这情况都动手出血了,也发了狠过来拽我,“你还打人?以后是不是还要杀人了!”

  我浑身湿漉漉的,气到身体颤抖,被容羡死死抓在怀里,我试图冲出去再跟眼前的小姑打一架,奈何容羡力气太大,将我整个人按住,我挣扎,“放开我!”

  “我没事!”容羡红着眼睛喊了一声,“不要因为我——”

  “都够了!”鍶璐妕攵蛧蕞筷ΗtΤpδ://WWw.@@sζZwω@@.CōΜ ΗTΤρs://Μ.δlZωW.CǒΜ

  薄誊忍无可忍怒吼,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向来冷漠面瘫,很少有这种剧烈的情绪波动。

  我看见萧里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看着我被泼了茶水,整个人扑扑簌簌地在容羡怀里发抖,又猛地去看薄誊。

  男人站在那里,一步步走进了骏骏,狠狠按着他到我面前,“给表姐道歉!”

  “我不给狐狸精——”薄誊没犹豫,下手又是一个巴掌打在骏骏嘴边!

  “你干什么!”大姑小姑同时喊了一声,旁边几个小孩子看见为首的骏骏的被打,吓得在一边不敢说话。

  薄誊一字一句,“薄家没有你这种毫无素质教养的小孩!生出你这样的,简直丢薄家的脸!”

  大姑气得差点昏厥,“薄誊你怎么说话呢!”

  “我倒是想要问问你们要干什么!”薄誊又是一声怒吼,吓得大姑小姑都跟着变了脸色。

  “悦悦,送大姑去医院,回来了以后再给我谈我爸财产的事情!”

  薄誊干脆利落,如同重锤落下,“都他妈别给我丢人现眼!薄悦是我妹妹,薄颜也是我的妹妹!薄悦送大姑去,其余人一个都不准去,都给我带在薄家等大姑回来为止!”

  薄誊眼神冰冷,“不是很喜欢来薄家闹么?萧里,把门给我关上,除了大姑和薄悦,一个都别放出去,我倒想看看你们想要到多少钱,但凡我爸遗嘱上没写的,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小姑被薄誊这凶狠的态度吓到不敢说一句话,我被容羡死死搂着,薄誊走近了对我说,“去楼上换衣服。”

  骏骏在一边哭,但是不敢哭出声音来,使劲抹眼泪,刚咳嗽几声,薄誊就扫过去一个眼刀,他立马就拼命把声音往回咽。

  我身体还在哆嗦,容羡干脆横抱起我,薄悦着急地送自己大姑去了医院,就剩下萧里。他冷漠站在一边,像是和整场闹剧格格不入,后来楼上的门关掉以后,薄誊才捏着眉心对萧里说,“抱歉,看笑话了。”

  “没有。”萧里也深呼吸一口气,“她状态……怎么样了?”

  薄誊知道萧里指的是谁,只是垂着眼睛,“容羡上去陪她了,应该没事。”

  萧里沉默。

  小姑在一边出声,“阿誊,大家都是亲戚,你这样是不对的……”

  薄誊握紧了拳头,“小姑,我父亲生前留下的遗嘱里面,没有出现过您和大姑两家。”

  这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让他们不要再这么无赖一样上门来闹,遗产根本没他们的事情。

  “阿誊,人情味还是要有的,老梁可能没想到我们,那难道你就不给我们一点了吗?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亲戚……”

  薄誊笑了笑,没说话,随后去看躲在角落里的骏骏,那眸光一下子冷下来。

  骏骏觉得不止自己的表哥眼神可怕,旁边那个……高高瘦瘦的表姐夫,眼神更可怕!

  从他泼了另外一个表姐一身茶水开始,表姐夫的表情就已经……跟刀子似的凶狠了。

  骏骏一边哭一边闹,“表哥打人……”

  薄誊注视着他,就静静看着他闹,一言不发,直到后来骏骏自己都觉得哭不下去了,不管他怎么撒泼,薄誊都无动于衷,这样的状态太渗人,他揉着眼睛,慢慢地不哭了。

  “等表姐下来之后,给她认错,听到了吗?”薄誊见他不哭了,补了一句。

  骏骏不说话。

  “听到没有?!”薄誊猛地拔高声调,骏骏跟着颤了颤,立马哭着喊,“听到了!”

  薄誊这才火气稍微平息下去,回头又看那个不甘心的小姑,眼神淡漠,“小姑,之后的事情等大姑来了再说,如果你们非要的话,我不介意走法律程序。”

  这意思就是要么打官司,要么滚回去。

  小姑咬牙,“阿誊……”

  薄誊不再多说别的,递给萧里一根烟,“去书房抽会烟?”

  萧里说,“好。”

  ******

  我被容羡抱到楼上,死死抓着他胸口的衣服,容羡对我说,“没事了,薄颜,没事了……”

  我哆嗦着,手指僵硬,容羡一根一根扳开我的手指,“好了好了,没事了……”

  我红着眼睛抬头,对上容羡的脸,发现他眼睛跟我一样红。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容羡进去房间给我放水,我在床上抱着自己平息情绪,后来放好水,容羡过来又抱我,“下来洗澡。”

  我把头埋进膝盖里哭,歇斯底里地吼,“我就不是个东西是不是!在他们眼里我就不是个东西是不是!”

  容羡整颗心都在疼,“薄颜,有我呢……你是我的宝贝啊。别难过了啊?”

  他将我搂进他怀里,“别哭了,去洗澡。你大姑小姑才不是东西呢!薄梁刚走就上门要钱,头七的时候没见他们来帮忙,这种亲戚就是该死!”

  我泪眼朦胧抬头看着容羡,“我是狐狸精吗?”

  “你不是。”容羡的表情像是要跟着我一起哭似的,“你别这么说了,啊?薄颜,你每哭一次我心里都在痛知不知道……”

  他想好好保护眼前这个女人,可是每次,都只能看着她承受那么多嘲讽侮辱,看着她把自己逼到崩溃。

  “我这辈子很努力在讨好薄家了。”我抓着容羡的袖子,“何家要弄死我,薄家又看不起我,我要怎么办?容羡,我要怎么办?”

  “跟我走吧,薄颜,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摇头,容羡抱起我去浴室,他已经放了热水,浴室里一片氤氲的热气,我察觉容羡颤抖着手替我把湿透的衣服一件件脱掉,直到我的内衣。

  “够了,我自己来吧。”

  容羡还想说什么,听见外面卧室传来一声敲门声,简短急促,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喊等一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我看见那个细瘦的影子投在厕所玻璃上,后来将门一把往外拽。

  满是热气的淋浴喷头下,我抬头,对上萧里那双褐色的眼。

  萧里就这么直勾勾看着我和容羡站在淋浴喷头下好久,走进来猛地伸出一只手,将容羡整个人狠狠扯了出去。

  容羡皱着眉被他往后拽着带了几步,回过神来扶着玻璃门站稳了,又回头看我。

  萧里按住他的脑子硬生生把他的脸转了过来,一字一句,“薄颜洗澡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比我快一步伸手直接把浴室的门关上,容羡身上还溅到了不少水滴,我看见萧里拖着容羡出门,后来容羡喊了一声,“哎哎,你轻点,抓着我疼……”

  萧里转过脸来冷笑,指关节按得啪啪响,“你能不能要点脸?”

  容羡冷哼一声,“怎么了?陪她洗澡就是不要脸了?”

  萧里眼睛倏地眯起来,就跟刀子似的扎在容羡的脸上,容羡这才干巴巴地说,“我……我又没抱坏心思……”

  萧里又是冷冷一瞥,“多大人了,要避嫌不懂么?”

  “你这么着急干嘛?”容羡跟着萧里往床边的沙发一坐,容羡还翻了个白眼,“怎么不关心关心你家薄悦?”

  萧里没说话了,又点了一根烟,容羡看着他一个人沉默地守在我浴室外面抽烟,把脸转过去,隔了好久,才问道,“你是不是关心小颜,才过来的?”

  萧里叼着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关心她?”

  容羡反问,“没有?”

  萧里极为僵硬地一字一句,“没,有。”

  哦,那就是有了。

  容羡啧啧两声,“口是心非。”

  萧里冷笑。

  容羡又说,“大姑小姑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萧里总算正视容羡的脸,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就是有的真相,或许到了该揭开的时候了,迫在眉睫……

  “我总觉得,你知道一点什么事情。”容羡托着下巴,看着萧里冷漠的眉眼,水声冲刷掉了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所以外面的交谈我一点都没听见,最后我走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萧里。

  我疑惑,“容羡呢?”

  “回家里去了。”萧里眼里像是隐忍着什么情绪,站起来冲我走过来,我抓着浴袍宽大的袖子后退两步,容羡怎么会突然间回家里去?

  我搞不懂,但也不好直白问,只能说,“那……我就先休息,等大姑从医院里出来了,你再喊我。”

  萧里过来贴近我,他身体的味道一直都凛冽而清冷,我瑟缩了一下,“这样不好。”

  “薄颜。”

  萧里伸手,细长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他问我,“薄梁死后,你有想过从薄家要到一点什么吗?”

  我惨笑着摇摇头,我这辈子无欲无求,随遇而安。谁对我好我就跟着谁,若说真的强求过什么,也就萧里你一人。

  萧里的眼神深沉下来,对我说,“离开薄家,跟容羡也好,跟我也好,离开薄家。”

  为什么这么着急地让我远离薄家?我看不懂萧里脸上的情绪,他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整场风波,他都静默地看着如同欣赏一场闹剧。

  从顾历川那件事情开始,我就知道了这个男人的深不可测。

  我皱着眉头,“有话好好说,你先离我远点。”

  萧里像是被我这句话刺激了,冷笑,“多近都有过,这会儿叫我离你远点?”

  “不要再提那些陈年往事了!”

  我推开萧里,力道不大,但是这动作,灼伤了萧里的眼。

  他站在那里,像是不可置信我会真的动手,将所有一切都推开。他眼中竟有几分震惊,随后落下来大片浩浩荡荡的暴风雪,在他眼底席卷起一股壮烈的景色,萧里上前,我就退后——

  这场景似乎颠倒,曾经是我上前,他游刃有余地退后。

  “你烦不烦人?!”

  我轻声喊了一嗓子,“都是要和薄悦结过婚的人了,干什么再来找我?”

  真好……薄颜,好样的……不要怕……

  我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加速跳动,疼得厉害,我觉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是我,偏偏不肯认输。

  不能哭,不能再暴露任何一丝委屈。

  萧里完全没想过自己上来找我被我一通烦不烦赶出去,他抓着我,“你再说一遍试试?”

  “你到底想干嘛?”

  我抹了一把眼泪,“你又不肯放过我,可是你又不能娶我!你看着我在你身上白消耗那么多时间觉得很开心对不对?我就是活该被你蹉跎对不对?都说了往前看往前看了,怎么现在轮到你每次都要来纠缠我!”

  萧里被我这话吼得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怒吼,“娶你?你还要跟我结婚?我给你婚姻?凭什么?就凭你爱我?你满足得了我什么野心,我非得和你在一起?就你在薄家这有名无实的地位,你给得了我什么?薄悦她是薄家人,你是么?!”

  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是无数个耳光打在我脸上,直到最后一句话——

  薄悦她是薄家人,你是么?!

  我被这句话刺穿了身体,跟着我扑扑簌簌地抖起来,一把抓住了萧里的衣领,喉咙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你说什么?”

  “薄悦是薄家人,我就不是了?”我试图压倒他的气势,可我发现我的声音都颤得厉害,“说啊,我就不是薄家人了是不是?!我他妈在你眼里估计都不是个人!”

  萧里被我这话气到了,到后来用力深呼吸几口气,“薄颜,你不是薄家人。”

  我如遭雷劈立在原地。

  扯着嘴角笑得荒唐,“你跟我说什么笑话呢?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薄家人?连我哥薄誊都还没说——”

  萧里打断了我的所有话,“薄誊知道,很早就知道。”

  很早就知道,我不是薄家人。

  我脸色惨白,站在那里,觉得脚都是飘的,“所以呢……?所以为什么他……要让我呆在薄家这么久?”

  “薄誊有自己的用意。”萧里那褐色的瞳仁一动不动注视着我,我觉得他眼里有一团浓的化不开的雾气,“薄誊原本打算一切都不拆穿,让你继续留在薄家。”

  “然而。”他停顿了一下,“大姑和小姑知道了。所以他们上门,是来要你那份遗产的,你不是薄家人,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想起前阵子容羡还跟我开玩笑说,万一你不是薄家人怎么办,得把证据销毁了。

  我当时想的是,就算不是薄家人又如何?我又不靠着薄家吃喝。

  可是原来想是一回事,当这个残酷的事情真实得到确认的时候,是另一回事。

  我手指都无法攥紧,不可置信地问着萧里,“所以……所以薄悦是薄家唯一的女儿,而我……是个外人?”

  “何止其实一直都有提醒过你。”

  萧里像是注视一种可怜动物的眼神注视着我,“你一直都没有去深究罢了。我和薄誊是最早知道的,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也没必要,你在薄家,好歹还有个名头。后来我知道了薄家为什么养着你。”

  我心脏一紧。

  “成秋水打电话对薄誊说,让你和卫廷联姻,以薄家女儿的名号嫁出去,你这张脸,还有用。”

  “所以我劝你,趁早,离开薄家。”萧里眼睛死死盯着我,“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他说完这一长串话,我愣在原地,感觉意识还没有回到自己脑子里。

  “薄誊来之前对我说,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我小声喃喃着,“是因为他知道……小姑他们是针对我而来的吗?”

  “不清楚。”

  萧里惯例还是那副样子,松开我,将手插回口袋里,“何家不是什么好地方,薄家也不是。薄誊或许留着你还有别用意,但是你今天过来,就得做好被小姑他们刁难的准备。”

  我红着眼睛看着萧里,“你也是和薄誊一样很早就知道了,却统统瞒着我吗?”

  “告诉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萧里扬了扬下巴,眯缝着眼睛,似乎对于我的震惊无动于衷,“薄颜,何止给我打过电话,在知道我要和薄悦结婚以后。”

  我一怔,下意识不想去听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够了,不想再听了。”

  萧里也没继续说下去。

  “薄誊不是……不是一直替我瞒着么?”我擦了擦眼泪,走到床边抽了一张餐巾纸,“挺好的呀,就这样瞒着好了,我也没什么觉得难过的,反正我的死活又不是薄家能够确定的。”

  萧里愣住了。

  我挂着泪花冲他笑笑,“我在不在薄家,是不是薄家人,对我来说的影响,真的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大。”

  萧里对我说,“哪怕他们打的主意是要让你和——”

  “对。”

  我勾着唇冲他笑笑,笑得特别破罐子破摔,萧里越是这样,我就越要笑出来,“卫廷挺好的,要是真的能瞒大家一辈子,当一个有名无实的薄家小姐,我也挺乐意的。不过是一场联姻罢了。你能和薄悦结婚,我为什么不能和卫廷结婚?”

  萧里大概没想到会从我嘴巴里听见这种话,我还笑得尤为开心,“反正我这辈子也不指望什么爱情了,既然薄家都想好了给我弄个什么下场,我也就遵从他们的安排。挺好的。”

  挺好的三个字,让萧里直接一把抓着我按在床上。

  这动作我太熟悉不过了,反应过来就挣扎,他扼住我的喉咙,“好什么?和卫廷结婚你很开心吗?”

  我喉咙口发着抖说出两个字,“开,心。”

  “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知道他是谁吗?知道薄誊为什么要替你挑选他吗?!”

  我口不择言,“关你屁事?!”

  萧里的瞳仁狠狠缩了缩,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连连说了几个好字,“不关我事是不是?薄颜,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同一天结,对薄家来说还是双喜临门呢,是不是,妹夫?”

  妹夫。

  萧里骂了一声,伸手拽我衣服,我含着眼泪喊了一声,“你别想再像以前一样对待我!”

  萧里红着眼睛,动作粗暴慌乱,“他碰你了是不是?是不是?”

  我拼命踹他,从来没有这么激烈的动作,甚至丝毫没有顾忌会不会伤着萧里,结结实实踹在他肚子上好多下,那是下了狠劲的,可是萧里没放开我,反而把我压得更紧,像是一头……穷途末路的野兽。

  他用力扯开我的浴袍,“卫廷活很好是不是?你到底还想要多少个男人?你说,老子他妈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贱货!”

  “我是贱货你算什么东西!”

  我用指甲划伤了萧里的脸,这真的是一场搏斗,他拼命要逼我屈服,可是我的反应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剧烈,“他可不是你!会对我用强!”

  我察觉到萧里声音都在抖了,“闭嘴!别想着嫁给卫廷过好日子,我还没玩够,你跑得了?惹急我拿根狗链把你栓在房间里一辈子不让你出去!”

  “你简直不是人!”我伸手狠狠打在萧里胸口,他闷哼一声,“力道重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你别碰我!不是要两清吗?不是要拗断吗!不是还指着我鼻子让我滚蛋吗!”我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和委屈一并飞溅,“好啊!你瞧,我这不是滚蛋了吗!”

  萧里抓着我衣领的手狠狠一震,随后我趁着他发懵的瞬间将他从我身上推下去,缩在床边裹着被子,“你真的让我觉得恶心,午夜梦回想起你,想起我爱过这么一个畜生不如的渣男,我就觉得恶心!尽管跟我的妹妹相亲相爱去吧,我在你身上浪费的这么多年时光我就当喂了狗,我就当瞎了我这双眼睛!”

  萧里被我骂的眼睛通红。

  我知道我言辞激烈,刺伤萧里,更是在打自己耳光。

  “还不快滚!打回头炮?找你的黛西YOYO薄悦,我不稀罕,你爱跟谁就跟谁,我管不着,我就不管了!你不是很喜欢自由来去吗,我现在放手成全你们!我是不是薄家人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用得着你装模作样来劝我?”
第366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⑤(3/3).继续阅读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