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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少,你只是个前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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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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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悔了!”我猖狂大笑,我觉得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可笑,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假的!这花花世界,从来没有真心,也不配有真心!

  我的真心就是给萧里踩碎的,他不要我,却不肯放手让我走!

  我有些歇斯底里,萧里死死皱着眉头站在那里,这才意识到可能在他进来之前我真的遭遇了什么事情,“薄颜,你知道顾历川的事情了?”

  我猝然抬头,含着泪对上萧里的眼睛,倏地一笑。

  原来他知道。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老早知道顾历川和他继母的事情,所以才连带着对我都毫无畏惧,他甚至不怕,因为顾历川早已背叛在先!

  他落落大方和我偷情,却从不告诉我,笑看着我在他和顾历川之间受尽良心的拷问和煎熬,然后等我想通了,又轻轻松松来一句,滚蛋吧。

  我从来没有这么一刻狼狈过,两年前都没有。

  全身都在发抖,萧里单手插兜靠近我,弓着腰弯下背,男人冲我笑笑,随后道,“薄颜,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因为我不屑……你也就只配被人背叛,你这种人,还配得到什么?”

  寥寥数字,万箭穿心。

  我捂着伤口笑,萧里,是我低估了你的狠。

  我这一生反骨,荆棘无数,年少在薄家的时候,什么样的冷眼嘲讽没吃过?我都能铁石心肠忍下来,唯有在萧里面前,遍体鳞伤,却还要亲手把刀子递上。

  伤我吧,让我痛吧。

  我一边笑一边哭像个疯子,萧里就这么站在一边,等我哭停了,他才道,“哭够了?”

  我笑,“您在这里等我做什么?”

  这里是我的家,他该走了。

  萧里没说话,伸手过来解我的纽扣,我笑了,抓住他的手狠狠抽开,又自己用力抓住身上的衬衫,大力一扯——下一秒,纽扣迸溅,布料撕裂。我对萧里说,“没关系,反正我就是你发情时的一条狗,跟谁做不是做?现在想要是吗?我给你。”

  萧里眼里出现了一团从来没有过的浓雾,他用力掐住我的脖子,反问了一遍,“跟谁做不是做?”

  我笑声愉悦,折磨他,更折磨我自己,“不是吗?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

  “薄颜!”

  这是我第一次看萧里如此动怒,他以前从来都是笑着的,噙着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人家都说他狠,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更狠。

  可是现在,我在我眼前看到了萧里暴怒时的样子,那双眼睛愈发俊美逼人,眼里如同有无数把匕首,足够凌迟我千万次。

  死在谁身上不是死?

  我抑郁一般抓着自己残破的衣服,痉挛着还不停地笑,萧里按住我,力道大得让我喘不过气。

  “薄颜……”萧里用一种看下贱动物的眼神看着我,“你怎么可以不要脸成这样?跟谁做了?嗯?顾历川,薄誊,还有那天那个鸭子,还有吗?”

  我越发要激怒他,“有啊,你一圈兄弟我都睡遍了,大家活儿都挺不错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知廉耻!”

  从他嘴里冒出的这四个字,跟笑话一样,却又硬生生扎在我心头。

  我心说我不知廉耻,你又算什么东西,你知廉耻吗?你知廉耻就不会让我变成怪物!你知廉耻你早该五年前就放过我了!

  可我没说,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像是根一样连入血脉。

  我这辈子对萧里的爱已经偏执到了极端,爱不了就恨,恨不下就死,我烧焚我自身,灰飞烟灭也要飘在他身边。

  可是他,却对我一无所求。

  萧里像是发了狠一样把我用力按住,那眼神锋利尖锐,我觉得我的皮囊正被他一刀刀割开,空虚又龌龊的灵魂无处可逃,饱受煎熬。

  他把我的衣服统统撕碎了,滔天怒意将我击垮,我捂住肚子,发出一声破碎的喘息,“萧里……”

  他没听,仍是直接将我的腿分开,“怎么,又要装委屈?薄颜,要不怎么说你这人手段高明呢,去出个道,演艺圈就无人可以和你比肩。”

  我全身都在哆嗦,我说,“我肚子疼……”

  “所以呢?”

  萧里冰冷的手按在我的小腹上,我尖叫着,“你放开我!别碰我!”

  萧里心情愉悦地看着我像是一只困兽一般挣扎,他就喜欢看我被他弄得生不如死的样子,就喜欢操控我的快感!

  “不行,萧里……我真的肚子疼……”我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可是萧里不管不顾地进来了,我疼得脸色煞白,额头上都是冷汗,他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动了两下惊觉我这不是演戏。

  ——来不及了,我整个人都疼得在抽搐,我说,“你……”

  可我来不及说出接下去的话,就觉得小腹狠狠一抽,紧跟着有什么液体顺着流了下去,温热,滚烫……

  我看见萧里的瞳仁紧缩几分,随后那些液体就这么一滴一滴落在我们家的沙发上,萧里按住我的肩膀,“你来姨妈了?”

  到底还要经历几次自欺欺人呢?

  我笑着说,“我这个月没来过姨妈。”

  和你做爱后的一个月,你没来,姨妈也没来。

  萧里顿住,他觉得全身的气血都在上涌。

  “你没吃药?”他反手按住我,我觉得挺可笑的,在我遇到这种事情,痛成这样的时候——这种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到底吃没吃药。

  我扯着嘴角用力笑,“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没准不是你的呢?”

  萧里像是被我这句话打了一个耳光,用力抓着我的肩膀,“是谁?”

  可是我早已没有任何力气,跟着我觉得眼前的视线化作了黑白一片,下一秒,坠入深渊尽头。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隐约听见有人在喊我,他说,薄颜,薄颜。

  我睁眼,却看不清那人的脸。

  是谁,住在我过去的回忆里。

  “一切都会好起来,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那张模糊的脸,明明连五官都辨认不出来,我却觉得,那是个相当温柔的男人。

  温柔地,死在我过去的岁月里。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对上的是萧里的眼。

  萧里没说话,看见我醒来一脸恍惚,以为我被魇住了,伸手在我眼前上下晃了晃,我回神,嘴巴里有一个名字,却在说出口的瞬间化为静音。

  我……念不出梦中男人的名字。

  甚至连着那个梦的知觉都在慢慢褪去。

  我茫然地看着萧里好一会,男人坐在我病床边,还是那张英俊的脸,侧着脸庞看着我,说出一句毫无意义地话,“醒了?”

  我顿时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萧里说,“没出事。”

  我一愣,这个没出事指的是……

  “小孩两周,b超都拍不到,还是个小黑点。”萧里捏了捏眉心,“要不要全看你的心情,要是想打掉的话我给你预约。”

  他直白地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连一点给我考虑的时间都没有。

  把痛苦的选择统统推给了我一个人。

  我摸着我的肚子,觉得老天爷真是残忍。

  为什么这种时候偏偏要让我怀上孕?

  萧里问我,“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这个问题在我脆弱不堪的尊严上面踩了一脚,我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羞辱人的方式。他的轻描淡写,我的撕心裂肺。

  我红着眼睛回答他,“我也不知道。”

  萧里咧嘴笑了笑,话术语气尤为轻巧,“要是这个孩子是我的,我倒是可以考虑收下他。”

  也对,这向来符合萧里的性格。他不介意我是谁,只要孩子是他的就行。平白无故多个私生子,连结婚娶老婆都省了,继续浪,还能有个小孩,对渣男来说简直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升官发财没老婆。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惜了,我还真不知道。”

  我知道的,可我不说。

  “那你斟酌斟酌,算算日子,毕竟我也和你炮友一场,要是能确定是我的,你要生,我不拦你。小孩归我,钱,你提就是了。”

  这意思是叫我好好想想,前前后后和谁有过关系,能不能确定怀着谁的种……我死死攥着被子发抖,萧里,我还惦记你那些钱?我惦记你什么,你不知道吗!

  果然,萧里像是看穿了那些想法,“不过,你要是用这个小孩儿来威胁我说想让我娶你,那不好意思,你还是打掉吧。”

  他不喜欢结婚,也不会结婚,能多个儿子自然是好事,但要是这个儿子成为了别人拿捏他的把柄,他便选择舍弃了。

  如此残忍果决的一个人。

  我满盘皆输。

  从坐在他对面那一刻起,这局棋,我就不可能嬴。

  我捂着肚子说,“你让我想想。”

  到底生,还是不生。

  萧里说,“行。对了,顾历川有来找过你。”

  我一愣,脸色都变了,还没说什么,萧里就撑着下巴笑了。这人渣笑起来还特别漂亮,“他联系不到你,然后群里挨个问了一遍,江凛说你在医院,他就冲来了。”鍶潞掱機鍴樶赽ΗΤτpS://M.δ/ι/Ζ/W/W.℃/o/m

  我攥着被子笑,“冲来找我?他不是该跟他的妈妈黏在一起么?”

  “你不懂男人。”

  萧里上前,冰凉的指腹碰过我的脸,描着我的唇形,一字一句,“就算是他另有所爱,但是你和他在一起两年,这两年,他已经把你当做了他的所有物。”

  所以如果我一时半会消失了,离开了,顾历川还是会有一种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错觉。

  既然如此,我很想问问萧里,我们当年狼狈为奸三年,他有没有对我半点上心?

  可是我看了看萧里现在的样子,心知他是不可能的,他就是那种无情的人,如果我的存在影响到了他的心情,那他就会让我滚。

  所以不管在多么激烈的欢爱中,他的眼睛永远是冷的,哪怕燃烧得在疯狂,都带着一分能随时随地抽身而退的理智。

  令人觉得……残忍到有些过分的理智。

  我没说话,还是靠着床头,许久才问他,“他进来看我有没有说些什么?”

  萧里在玩手机,不经意般地回答我,“没有。”

  而后他从手机面前抬起头来,“因为他看见我坐在你旁边。”

  心头涩然,我眨眨眼睛,把潮湿的泪意逼回去,我说,“萧里,你一定要毁掉我的全部尊严吗?”

  巴不得别人眼里我就是个贱货吗?

  岂料萧里真的承认了,“我只是闲来无事可做而已。”

  是啊,你闲来无事可做,就一个顺手把我毁了,轻而易举。

  萧里陪我到了晚上,后来薄悦打了个电话,他就立刻抓起衣服走,走的时候他和我说,“据医生观察你还得在医院里待几天,等你的胎儿情况稳定了就好。”

  毕竟我之前有了先兆流产的征兆。

  我没说话,萧里等不到我的回应,自顾自笑了一声走了,看着他走出去,我颓然地倒回枕头上。

  我摸着我的肚子,随后拿起手机给小梨头发了个定位。

  我所在的医院的定位。

  小梨头立刻问我,【你怎么了?进医院了?】

  【薄颜:梨头,我怀孕了。】

  小梨头那边顿时沉默,然而二十分钟后,她风尘仆仆出现在我的病房里,一把推开vip单人病房的门,喘着气对我说,“你怎么了?怎么住院了?打胎还是流产?谁干的?”

  一连串问题问得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么跟我男朋友一样?”

  小梨头把身后的门关上过来找我,“怎么回事啊,人都瘦了,哎哟……”

  我笑了,“行行好啊梨头,我还没这么惨呢,就是刚发现怀孕了,差点儿流产。”

  “可怕!”

  小梨头去摸了摸我的肚子,“那我是不是要有干儿子了?”

  她这个脑回路挺奇特的,我又给她逗笑了,“没想好。”

  梨头叹了口气,收敛了笑容看着我,“谁的?顾历川?还是萧里?”

  念出萧里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表情的变化被她捕捉在眼里,梨头一听是萧里的,蹭一下站起来,对我说,“不能留!这个小孩儿不能留!”

  我被她这样激烈的反应吓到了,“怎么了?”

  “你要是生了这个小孩,就等于多了一样拖累你的东西!”费璃分析得头头是道,“本来就跟萧里牵扯不清了,这回他又多了一个可以威胁牵连你的把柄,他要是拿小孩控制你怎么办?你以后不得被他捏在手里玩死?”

  我愣住了。

  小梨头的分析很冷血,也很直白。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把怀孕称作是把柄,觉得有些过分无情,可是转念一想,的确是这样。

  我和萧里原本就没有关系,却又千丝万缕,如今要是多了个孩子,我以后更加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或者换个方式说,我可能会更加没办法离开他。

  小梨头见我犹豫了,对我斩钉截铁道,“打!不能留!祸根!”

  我说,“行。”

  然而我和小梨头去提交申请的时候,对面长挺帅的医生看着我,一脸看傻逼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没常识?怀孕两周连胎儿都还没着床,你他妈打个屁啊!吸都吸不出来。四十天后再找医生!”

  我被医生骂的没声儿了,心说长得挺帅脾气还挺大的。

  小梨头说,“叶天,你怎么说话呢!妇科医生要你这样的,孕妇给你吓流产怎么办?”

  “谁他妈跟你说我是妇科医生了!”

  叶天把自己办公桌上的牌子拿过来敲得哐哐响,“你不挂号直接来找我就算了,连字都不认识?!骨科看见没!骨!科!草泥马,老子脸上写着‘专治不孕不育’吗?”

  小梨头直接往我身后躲,“反正我小叔说你是医生,我就顺路带着颜儿过来看了,差不多的嘛,都是医生,我相信你全能的。”

  叶天穿着白大褂都要发飙了,“出去出去,私事儿晚上说,我要给病人看病了!下一位!”

  走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妈,一瘸一拐的,“叶医生啊,我这儿腿崴了,你给我看看。”

  叶天当时就摆出官方又招牌的笑脸,全然不见刚才吼我们的凶神恶煞,对着大妈笑眯眯道,“好,您把鞋子脱了,我看看是哪儿肿了。顺路去拍个ct好不好?”

  大妈眼里净是爱心,“好好好!”

  “……”我和小梨头彼此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无语的脸。

  ******

  我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就出去了,小梨头倒是像我男朋友一样伺候我,买了很多补品,她说,“虽然是要打掉的,但是日子还没到,提前给你享受一下打胎前期的好日子,然后送小小萧上路。”

  小小萧这个名字让我乐了,我说,“真难听。”

  “是吧。”小梨头满嘴跑火车,“你说你俩要是生了小孩儿叫什么呢?结合一下你俩名字,萧颜?哎呀我的妈呀,消炎药啊?”

  我开着车子笑得浑身哆嗦,小梨头给我指路,“看前面!我靠,你开车要命啊!”

  我们在环贸iapm门口停下,小梨头说最近有几个大牌专柜上新了,拉着我一定要去看看。我想想也是,是时候抄几件大牌拓展一下流水线,就跟着去了。

  结果去的时候就看见了萧里推着轮椅带着薄悦在商场里逛。

  萧里手边还提着好几个袋子,乍一眼看过去都是名牌,拎在手里,两手还推着薄悦轮椅背上的把手。

  我心头一酸,萧里无情放纵的样子我见得多了,原来他也可以被人驯服。

  小梨头在我身边站着,明显啧了一声。

  我转过身去,我说,“走吧,别招惹。”

  “凭什么?”小梨头火气蹭蹭蹭往上冒,我平时也是混世大魔王的性子,就是在遇见萧里的时候怂地不得了,小梨头替我不争气,更替我愤怒,“你怀着孕,他带着你妹妹逛街?我真是想笑了,坐享齐人之福啊?”

  我拽着小梨头的手,“算了算了,走。”

  小梨头咬牙切齿跟我一起转身,“妈的,真没看出来。薄悦柔柔弱弱的,萧里喜欢这一款?”

  而我却是坚硬又长满了刺的性格,萧里喜欢把我的刺拔光,可是等我褪去一身刺的时候,他又有了更柔软的依靠。

  我悲哀就悲哀在这里,萧里靠近我,也只不过是那天夜里认错了一张脸。

  小梨头转身装作自拍,拍了一张萧里和薄悦的照片,随后存起来,拉着我的手往对面的商铺走,“我们掉头,走。”

  结果,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温柔,清纯。

  “姐姐,你怎么也在?”

  我无声地笑,真是我的好妹妹。

  不得已,只能转身,对上萧里和轮椅上的薄悦,那场景实在是刺眼,我眼睛眨了眨,总觉得酸涩。

  我扯扯嘴角,“悦悦。”

  听听,从我嘴巴里说出来的昵称,如此可笑。

  薄悦看见我,眼前一亮,“原来真的是姐姐,我远远看去还没认出来呢,真巧。”

  真巧。

  我没说话,垂着眼睛,倒是小梨头说话了,“薄悦你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叫我们一声,大家聚一场啊。”

  小梨头的接话让薄悦惊了惊,大概没想到我和费家千金的关系能这么好,但是她慌张也是一会,随后温暖地笑了笑,“阿萧说我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等我好了,一定去找你们玩。”

  阿萧。

  我想了想,我似乎从来没有用这么亲密的语气称呼萧里过。

  我喊他,向来都是干脆利落的连名带姓。

  小梨头抓着我的手,“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俩慢慢逛哟~”

  薄悦红了脸,身后萧里原本还笑着的,看见我的时候一瞬间就冷了下来,现在面无表情站在薄悦后面,我看了一眼,又不敢再看下去。

  只觉得胸口像要窒息一样。

  可是我都如此痛苦了,他们还不肯放过我,薄悦竟然对我提出邀请,“姐姐,既然都一起了,正好等下在商场里吃晚饭吧?”

  说完笑着去摸了摸萧里的手,“你说呢,阿萧?”

  萧里对上薄悦的眼神,就瞬间融化了脸上的冷漠,对她体贴道,“都依你。”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着实刺眼得很。

  可我没有还手之力,薄悦就仿佛是炫耀似的,对着我说,“那么,姐姐晚上想吃什么呢?”

  我也学着萧里的语气,我说,“都依你。”

  薄悦脸色一僵,但还是很快继续恢复了那副温婉的笑容,对着我说,“既然这样,去吃烤肉吧?”

  她随便说了一家,“我记得这边有一家很好吃的韩国烤肉店,我们等下一起过去?”

  语气是询问的语气,不过也没给我别的台阶,我随口应了一声,小梨头便跟着我一块。

  半小时后,我们在那家烤肉店坐下,我亲眼看着萧里起身,把她从轮椅上抱到了包间的桌子边上,随后自己才在外面坐下,拿着菜单给她,“你点吧。”

  薄悦姿态熟练地就像是一个女主人,对着我笑笑,随后开始点菜,每次点的时候还会很耐心地抬起头来问我一句,姐姐,你这个喜欢吃吗?

  说实话,其实我最不喜欢吃的料理里面,韩国料理可以算得上名列前茅,可是对于薄悦喜欢扮演这出姐妹情深的戏,我就陪着她演下去。

  于是她说什么我都说爱吃,倒是旁边小梨头挑挑拣拣,到最后决定的时候,薄悦把菜单塞到萧里手里,“阿萧,你要吃什么?”

  我勾唇笑了笑,“萧里也不喜欢吃韩国料理。”

  一个“也”字,我看见薄悦的脸色猛地变了,萧里都跟着眼睛一眯,随后他竟然咧嘴轻笑,揉了揉薄悦的发丝,“没关系,陪你吃,我乐意。”

  我看见身边的费璃夸张地做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说实话,我也被膈应得胸口恶心。

  这顿饭吃得可谓是如同嚼蜡,我和费璃心不在焉,倒是麻烦了前面那对热恋情侣不停地秀恩爱,你给我夹菜我给你倒水,费璃看我几眼,我没说话。

  后来直到我把一根腌菜大蒜塞进嘴巴里,察觉味道不对,一下子吐出来,梨头才拍拍我的背,她轻声说,“我看你吃东西都不顾了,随便什么都往嘴里塞。”

  我吐的时候呛到了喉咙,咳了几下,眼睛有点红,我说,“没关系,”

  小梨头一脸心疼,薄悦在旁边娇滴滴地问我,“姐姐,是韩国料理不符合你的胃口吗?”

  我立刻端出笑容来,“没有,只是吃错东西了。”

  薄悦说了一句话,“吃错东西不要紧,吐出来就好了。”

  我倏地一下攥紧了筷子。

  吐出来?

  我特别想冷笑,我的好妹妹这是拐着弯在警告我呢,让我把萧里吐出来?

  倒是萧里,依旧是怡然自得坐在那里,看着我们两姐妹暗中厮杀,他旁若无人,就像是个看戏的路人,嘴角照例是漫不经心又懒散的笑,靠着沙发,偏着半边脸,模样丝毫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我没说话,把头低下去,小梨头给我去拿了一盘自助水果,她说,“别老是吃烤的,漱漱口。”

  我说,“谢谢。”

  结果她刚坐下,对面薄悦也说,“阿萧,我也想吃……”

  萧里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帮她去拿水果,小梨头脸色都青了,阴阳怪气地说,“故意秀给我们看啊?”

  薄悦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道,“费小姐怎么这么说呢……我也是无意,你们要是觉得不爽快了,我下次注意……”

  听听,我真该拉着yoyo和黛西过来好好学习,这台词,这语言功底,绝对是白莲花中的模板,顶级配置。

  我没说话,小梨头也不说话,这段沉默实在是冗长,直到后来萧里端着水果过来,薄悦惊喜地说,“你还记得我爱吃圣女果。”

  小梨头又是直接翻了个白眼。

  小番茄就小番茄,还圣女果,吃了也没见你变圣女。

  薄悦左一声阿萧右一声阿萧,萧里全都应着,这跟他之前对我的态度截然不同,以前都是我伺候萧里,做饭烧菜洗衣服拖地,现在全都颠倒过来了。

  原来萧里也是可以这样任劳任怨为了别的女人付出的,只是我没有而已。

  只是我没有爱到他而已。

  这顿饭吃外的时候萧里爽快地付了钱,随后他抱着薄悦把她放回轮椅上,走的时候我听见服务员在背后窃窃私语——

  “那是一对吗?真有爱。”

  “是啊,那女孩子好像行动不便,那个帅哥还亲自抱着她上下,太感动了。”

  “真般配啊……”

  我听着这些议论,只觉得胸口压抑,但是我不能说,我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吃完了饭,萧里推着薄悦,薄悦冲我们摆摆手,“我等下还要回医院,就不陪你们了。”

  萧里说,“我送你回去。”

  “谢谢阿萧。”薄悦摸了摸他的手,我死死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恨不得有一把刀,把他们的双手都砍了。

  我从未触碰过,萧里也从未给过我的十指相扣,他现在轻轻松松就和别的女人做到了。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吃了没烤熟的,其实我也没吃多少,而且胡乱地吃,根本没看吃了什么。可能偏偏就是吃到了某块没熟的。

  小梨头看着我的脸色,“没事吧?”

  我说,“肚子有点难受。”

  小梨头说,“是不是刚刚东西吃了不干净的?要去厕所吗?”

  我脸色难看,“不是上厕所那种难受。”

  是小肚子绞在一起那种疼。

  小梨头立刻夸张地捂住嘴巴,刻意拔高了声调,“天啊,颜儿,你现在这个情况肚子疼?不行,必须得去医院看看!”

  她话里话外带着暗示,薄悦不知道,但是萧里知道,我现在怀着孕。

  男人的目光似乎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脸上,那一刻我觉得我的身体在发烫,费璃倒也不是完全做戏,直接抓着我往电梯走,“走,我带你回医院。”

  我靠在她肩头,我说,“别给我找个骨科医生看妇科行不行?”

  小梨头又气又笑,“你别贫嘴了,叶天技术好着呢,我带你去他家里。”

  我心说那个医生到底是什么人物,但是小梨头来不及听我说话,就要拽着我离开。

  我们这副样子倒是让薄悦有些起疑,她看着我,微微皱起眉头,“姐姐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这下小梨头可就扯气高昂了,她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也就是女人那点事儿,唉颜儿你走路小心点,可别摔了……”

  我又想费璃这张能吹的天花乱坠的嘴巴真是厉害,这绝对会让薄悦想歪。

  薄悦变了变脸色,可是身后的萧里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就站在我彼岸,像是隔了一整道银河,我所有的痛苦挣扎,在他眼里不过一场笑话。

  我心想,我爱他,怎么就变成了自作多情。

  后来萧里他们甚至比我们走得更快,他推着薄悦走了,薄悦脸上那像是打了胜仗的笑容让我没反应过来,小肚子的疼痛都被这阵恍惚给盖了过去。

  原来我的是生是死,他都无所谓。

  萧里的心可以有多大呢?大到可以装下全世界的女人,他花心放纵,从来不为谁守身,处处要吻;可是他的心又有多小呢?小到他内心最深的位置只有一个人,而我,拼尽一切费尽心思,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配角。

  ******

  后来小梨头带我去找了叶天,叶天换下白大褂在家里卷烟,小梨头一踹门哐当一声就冲进去了,“叶天?”

  里面唰的一下飞出一个烟灰缸,还好我动作快闪开了,不然得被砸出一个坑来,叶天穿着拖鞋,一身oversize的卫衣和牛仔裤,耷拉着眼皮看我们,“干什么?”

  “颜儿肚子疼……”

  小梨头带着我走进去,叶天让我躺下,帅医生眯着一双性冷淡的眼睛盯着我,“吃什么了?”

  我如实回答,“韩国烤肉。”

  “没烤熟?”

  “我不知道。”

  “……”叶天懵了,随后反应过来,“你怎么不吃老鼠药呢?”

  我说,“那会死吧?”

  “你也知道乱吃不好啊!”

  叶天转身去医药柜里给我拿了一盒药,拆开一板,剪下几块小锡箔药粒来对我说,“去吃吧,以后烧烤尽量烤熟了再吃,我怀疑你根本没烤生吃了。”

  我心想那个时候萧里和薄悦坐在我对面,吃什么根本没在意,的确有这个可能把生肉吃了。

  倒是费璃坐在一边,看着叶天家里满柜子的药,“你这没有处方,私藏这么多药,还开给病人,犯法吧?”

  叶天说,“犯法,怎么了?”

  “……”

  小梨头沉默好久,“当我没说。”

  我们两个从叶天家里出来的时候,叶天嘟囔了一句,“最近找我的人怎么这么多?”

  我下意识问,“还有谁?”

  “萧里啊。”叶天穿着拖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他一个人住着一栋大别墅,倒也不寂寞,“过来问我他那个小青梅的腿能不能好。”

  我心口一紧,立刻追问,“能好吗?”

  “希望和失望一半一半吧。”叶天抬头看向我,“你认识他小青梅?”

  我扯了扯嘴角,“认识,不熟。”

  原来在萧里心里,薄悦的地位已经如此高,他从来不为谁奔波打听,却可以为了薄悦做到这一步。

  我的确是比不上。

  我从开始就输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先把小梨头送回费家,她最近和她小叔闹变扭闹得厉害,她说想离家出走来我这儿住会。

  我说,“你来我这里叫离家出走?那他妈叫换个家住住好么,你小叔知道了估计都不会过来接你,叫你长住我这儿。”

  费璃一脸困扰,“说得有道理。”

  她又问我,“那要怎么样才能引起男人的注意,我突然间消失,他会在意吗?”

  我说,“跟我一样的毛病。爱不爱你心里没点b数么,你小叔都订婚的人了,干嘛再缠着他,你缠着陆在清都比缠着费矢好。”

  小梨头缩回椅子上,“那喜欢也不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

  我把她送回费家,小梨头对着我望眼欲穿,我没管,叹了口气,就自己开车回家。

  回去的时候吃了药,腹痛果然好了点,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这个时候,有人给我打了一串电话。

  是个医生,声音还挺急切的,“您是薄悦小姐的家属吗?过来一下,今晚薄悦突发情况……”

  听到薄悦两个字,我皱了皱眉,没听完直接挂了,结果医生又依依不舍地给我打了一个,我说,“我来了。”

  于是我刚躺下没多久,大半夜又直奔医院过去,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萧里坐在薄悦床边,薄悦一脸虚弱在吊水,靠着枕头,嘴唇都没了血色,看样子是真的半路昏倒了。

  但我觉得薄悦就是为了使唤我,不然萧里肯定陪在她身边,何必大半夜叫医生通知我?

  通知我过来干什么?看你们有多恩爱吗?

  我没说话,站在门口好久,下意识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我怀孕了,也是萧里的。如果我和薄悦之间非要萧里选一个的话,他会选谁?

  脑海里刚冒出一个问题的下一秒我就自嘲地笑了,这个问题根本不会成立,因为萧里永远都会是选择薄悦的。

  而我,连加入选项的资格都没有。

  我站在门外的声音惊动了病房里的两人,薄悦和萧里纷纷抬头来看我,我扯扯嘴角,“之前医生给我打电话说你有突发状况……”

  “没事,就是头晕了。”薄悦冲我温柔地笑,“不好意思麻烦姐姐了。”

  我想,她是真的有一张的纯洁如白莲花的脸,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楚楚可怜。

  我也端着一副温和的态度说,“没事就好,那我陪你一会就回去。”

  我其实挺想知道薄悦是怎么醒过来的,她之前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双腿也行动不便,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站起来。

  毕竟薄悦跳起芭蕾舞扮演白天鹅的时候,的确挺美的。

  想了一会,我开口,“是之前的后遗症吗?”

  “是的。”薄悦靠着床,脸色有些虚弱,旁边萧里抓着她的手,两个人手指交缠,在我眼里还真是碍眼。

  她说,“可能之前没有恢复好,医生说我沉睡了很久,所以大脑的机能也没完全醒过来,日子一长慢慢就会好了。”

  我也知道等到日子一长,薄悦的病都能好,到时候她不再是我眼前这个柔柔弱弱躺在病床上的病西施,而是那个气场优雅双腿修长的白城女神。

  曾经白城所有的男人都把她奉作梦中情人,她跳芭蕾的步伐灵动优美,皓腕玉指纤细轻灵,如同天仙。

  我没说话,想起了回忆里那个被她的巨大光环笼罩住,在她身后的阴影里无处躲藏的自己。

  薄悦特意叫我过来一趟,大概就是给我看她和萧里有多恩爱,只要她轻轻摔一跤,萧里就心疼的不得了。

  我沉默了十分钟,随后站起来,眨眨酸涩的眼睛,我说,“那让萧里陪你吧,我先走了。”

  萧里淡漠地应了一声,嗯。

  丝毫不顾及我现在……也怀着他的孩子。

  我没说话,只想快步离开病房,而后我走出,脚步越迈越大。再到后来,我在病房走廊里狂奔,如同这样就能撇下身边的时光洪流,倒退回我最初不爱萧里的时候。

  这天夜里回去我睡得很沉,无人如梦,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室阳光照进来,照在我带着几分恍惚的脸上。

  我起身,看了眼自己平摊的小腹,忽然间笑了一声。

  我和这个孩子,都不过是个笑话。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昨天夜里还有人给我打电话,那是一串我没有备注的号码,可是这串号码,足够我心神一凛。

  我没有回拨,只是迅速的起床,走到家里的保险柜里,抓了一把现金,迅速塞入一个背包中,我不断地塞钱,直到把整个背包塞满。

  我盯着那个背包,像哭一样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二十分钟后,我开车到了绿苑,门卫认识我,发现我今儿开车来了,还笑呵呵跟我打招呼,“买新车啦?”

  我说,“对。”

  门卫大伯帮我开了栏杆,随后我熟门熟路地拐弯,最后停在一栋别墅门口。

  我走进去,直接哐当一声推开门,然后把背上的包丢在客厅玄关处。

  一室寂静,没有人回应。

  我讽刺地笑,刚想转身就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来都来了,不吃顿晚饭?”

  这声音。

  我抬头,看见电视里那个所谓的国民弟弟,被称作顶级流量小鲜肉的何止坐在沙发上,一身潮牌,腰上悬挂下来一根银色的ow链子,脚踩着一双白色椰子,头上还带着一顶vetements的帽子,栗色的头发被打理过,他冲我眨眨眼,眼睛下方一颗泪痣宛若在发光。

  “我和妈都想你了。”

  我不屑冷笑,“不好意思,我不想。”

  “薄颜。”何止在我背后喊我,身为我的亲生弟弟,其实我也不懂他到底算不算薄家的种,但是总之我们的母亲没让他进入薄家,大概是和别的男人生的。

  他说,“你的素养越来越低了。”

  我总算不走了,站在玄关处看他,“和你们这种人说话,素养是没有用的。”

  何止眯着眼冲我笑,他的脸出现在荧幕上的时候,能让无数少女疯狂,有好多小网红也会问我,你不喜欢何止吗?

  我心想,我不仅不喜欢,我还……恨之入骨。

  咧嘴笑了笑,我说,“钱,我放在包里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在你眼里,我和妈妈就是问你要钱的吗?”

  何止眉毛皱起来,“薄颜,我和我妈不缺钱。”

  “但是抱歉,我能给你们的只有钱。”

  我下意识不想去听何止接下去的话,于是迅速打断,“如果是想叫我认祖归宗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何止,我告诉你,我这辈子就算是烂在薄家,被人家当做薄家一条狗,我也不会回去你们身边……”

  “因为在你们身边,比让我死还恶心。”

  我一字一句,盯着何止那张青春无敌的脸,手指都用力到了指关节泛青,死死攥在一起。

  何止嚣张的表情都僵住了,回过神来冲我咬牙切齿,“不知好歹。”

  “好自为之。”

  我冷笑,再也不想听他废话一句,转身要走,身后何止站起来,冲上前用力拉住了我的手,“姐……”

  我反手一个巴掌打在何止的脸上,气得我眼睛血红,说话都在哆嗦,我说,“你刚叫我什么?”

  “妈的。”何止也怒了,在外面向来都是被人捧着,什么时候被人打过脸?

  他一把扭住我的手腕,我吃痛但是没说一个字,何止将我顶在玄关的墙上,少年正处于向男人成长的阶段,那气息里已经有了几分凛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笑得放肆,“不好意思,我这人习惯了,你除了顺着我,也没别的办法。”

  何止恨极了,“我有的是办法把你绑回去。”

  “绑我回去?和你抢遗产?”我笑出声来,“你脑子是不是被那个女人洗脑了?”

  “那个女人是我们的妈妈!”

  “那只是你一个人的。”

  我盯着何止琥珀色的瞳孔,喃喃着,“只是你一个的妈妈,我是薄家人。”

  我和你们,不一样。

  何止忽然间没了话,我用力推开他,少年在我身后死死皱起眉毛——不过就算是这样,他那张脸还是相当漂亮的,我们都遗传了我们的母亲,那个女人有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蛋。

  “薄颜,你是真的想死在外面吗?薄家那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

  “吃人不吐骨头?”

  我回眸讥讽,“我倒是觉得你们,拼了命要榨干我身上最后一滴血。”

  何止如遭雷劈立在原地,脸色都变得煞白,随后他看着我的表情,轻佻的少年退后几步,神色已经化作了一片震惊。

  沉默好久他才说,“你会后悔的。”

  “你是为了萧里才留在薄家的吗?”

  何止说完之后又问我,我被他这句话问得脚步一愣,甚至立在原地。

  后来我转头,只是冷漠一撇,不再多说。

  何止看着我离去的背影,随后回头看那个被扔在玄关处的包,拉开来,里面满满的都是钱。

  我塞它们进去的时候都费尽了力气。

  何止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

  我从何止的别墅里出来,整个人站在冷风中吹了很久,到后来直到我的手指被冻僵,我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

  背着风点烟,烟雾缭绕中,我将那团带着尼古丁的烟丝燃烧成的雾吞入肺中再重新慢慢吐出。

  我就这么站在马路边,看着车子来来往往,我身后的大红色野马在夕阳下如血一般鲜红。

  有人开着跑车路过我,摁下车窗对着我吹了声口哨,我没说话,只是淡漠地眯着眼,后来连抽了两根烟,我才上车,发动车子。

  踩下油门的时候,恍若置身时光隧道,我一脚油门踩回过去,曾经也是某个下暴雨的夜里,我的黑色车子在雨幕中如同一道闪电,后来,火光,轰鸣,崩塌,摧毁——

  ——我猛然清醒,看着眼前的高速公路,心脏还在狂跳。

  两年前……那一场几乎毁了我一切的车祸。

  我开车花了二十分钟,后来到家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不是很舒服,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摸了一把我的额头。

  可能刚才是在马路边吹冷风导致了我现在身体有些过于冷,我蜷缩进被子里,将自己整个人裹成一个茧。

  可是我低估了病毒的厉害。

  我因为身体的疲惫睡了一晚上,后半夜发起了高烧,高烧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迷糊的,胡乱地做着梦,梦里各种场景交错,我觉得我的大脑都快烧坏了。

  后来我听见有人打我电话,可是我没有力气去接,我喘着气,使劲把眼睛撑开一条缝,然而徒劳无功。

  我就这么看着屏幕上的字眼逐渐熄灭下去,恍惚中我仿佛看见了薄誊的名字。

  薄誊从不主动联系我……上一次半夜打电话,也只是和薄悦有关。

  所以,是薄悦又出什么事了吗?

  可是薄悦若是有事……我在心里自嘲的笑,必定会联系萧里,联系我,又有何用?

  我就这么混沌地想着,后来黑暗来袭,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在往下坠,不停地掉落,直至脱力。

  ******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后来醒来的时候,看见萧里坐在我床边,一身潮牌卫衣,两条笔直的腿。此时此刻正带着眼镜和别人开视频会议,看见我的时候把脸转过来,笑着把眼睛眯了起来。

  我看见他这种笑,就觉得估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萧里冲我说,“你发烧四十度,轻度昏迷,知道吗?”

  我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病情能那么严重。话说我吹一吹风就能病来如山倒,看来身体的确是存在亚健康状态了。

  萧里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相貌堂堂,甚至还带点文质彬彬的气质,在我眼里那就是“斯文败类”四个大字,我说,“你怎么来了?”

  看了周围一圈,这的确是在我家。

  萧里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这人渣的皮囊可谓是整个白城里都算出挑的模样,“薄誊和薄悦统统联系不上你,所以找我。”

  他知道我家密码锁,所以推门进来就看见我昏迷在床上。

  我嗓子有点渴,萧里察觉了,“外面我烧了水。”

  这意思是我自己去拿。

  也对,萧里从来都是被人伺候那个,而那个伺候他的人,向来是我。

  我支起浑身无力的身体,慢慢挪着往床边去,大概是这副身残志坚的样子太过可怜,一边的萧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啧了一声,站起来替我走到外面拿了热水壶,又给我拿了杯子。

  他挑着眉笑看我,“看不下去了,跟残疾人似的。”

  我没说话,却被他的无心之话激得眼眶一酸。

  顾历川不会再来了,这两百多平的房子也就我一个人住,说难听点,萧里不进来,我死在这边都没人知道。

  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怎么会淡薄到了这个地步。

  他把热水壶和杯子统统放在我床边的柜子上,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我也不会再多要求他帮忙倒一下水,拎着水壶哆哆嗦嗦地往杯子里灌水,后来喝到了热水,身体才感觉舒缓过来。

  我抬头问萧里,嗓子还是哑的,“你为什么会待在我家?”

  萧里还是那副表情,“我说了啊,他们找不到你。”

  不,不是这个,是为什么……我生病了,你会陪在我身边?萧里,我可以把你这样等我醒来的行为理解成陪伴吗?

  大概是我眼中的渴望让萧里明白过来我在想什么,他说,“你怀孕了啊,没人看着,死了怎么办?”

  如此直白的话语。

  我低头下去喝水,热气氤氲中却觉得眼泪像要被熏出来一样。

  我缓了好久才继续说,“那他们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萧里耸耸肩膀,“大概是薄家的事情,悦悦也没告诉我。”

  我说哦,两个人之间就陷入一阵沉默,倒是萧里先说话了,“你身体怎么样?”

  我眯眼笑了,“死不了。”

  “那我就先走了,等你舒服了给他们回个电话。”

  萧里只是受薄悦之托过来看我一趟而已,我醒了他就走,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可是大概是生病了,心理防线比什么时候都要脆弱,那一瞬间我竟然卑微而又低声下气地挽留萧里,我说,“你能不能……别走?”

  萧里臂弯里夹着笔记本朝我看过来,戴着一副眼镜,镜片后面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我,许久,他勾了勾唇,那声音里带着讽刺,“薄颜,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哆嗦了一下,却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了他要走的衣摆。

  死死攥着。

  不要脸就不要脸吧,萧里,在你眼里的我,早就已经浑身赤裸,肮脏不堪。

  我只不过是爱你而已,怎么会,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脑子里掠过无数话语想争辩,可是到了嘴边又统统咽了下去。我不说一个字,却不肯松手。

  到了后来,是萧里把手伸下来,硬生生把我的手指扳开,这动作让我我觉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萧里却在扳开我的手后,我床边坐下了。

  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我床头柜上,我见多了他办公的模样,就像现在这样,只觉得恍惚。

  红着眼睛盯着他好一阵子,他却笑得邪气,“怎么,是想找个人陪,找不到别人,所以投靠我这个老相好?”

  我还是没说话。

  萧里把我的被子掀开了一部分,整个人钻进来,我都愣住了,他拦着我的腰把我往被子里拽,我说,“别……”

  “啧。”萧里皱着眉头,“既然想要人陪,就直白点。过来,装什么矜持,老子还不屑对一个病人做什么事情。”

  说完他搂住我,从背后把我抱住,“行了,睡吧,再睡一觉。”

  我没想过萧里会真的选择留下,这种几率真的少之又少,我甚至做好了被他嘲讽一通然后一个人丢下的准备。

  此时此刻,一整颗心在不停地颤抖,像是有人狠狠抓住了揉搓,逼出黑红的血。

  我和他很久没有用这种姿势睡在一起,除却刚开始的时候,后来几年哪怕身体交付地再深,睡觉时都是背靠着背,两颗心从来不会相交。

  如今萧里再一次用这个姿势将我揉进他怀里的时候,居然刺激起我想落泪的冲动。

  我在他怀里挨过了一个傍晚,后来深夜我们两个都睡醒了,我看见他的手机屏幕亮着,明显是有人发消息。

  萧里的密码我一直都知道,四个零,这人甚至懒得拿自己的生日密码去绑定手机。

  ——甚至连银行卡密码,家里密码,各种东西的密码,统统由零构成。

  我想起有一次陪他去atm机取钱,他把卡塞进去后,拿手遮着,滴滴滴滴滴滴按了六声就迅速开了,我说,“你六个零有什么好遮?”

  萧里说,“习惯性,毕竟密码太简单了。”

  就像现在此时此刻,我解锁他的屏保密码,发现是有人微信上给他发消息,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是薄悦。

  我看了眼他们的聊天记录——

  【薄悦:我姐姐在哪儿你知道吗?】

  【萧:不知道。】

  【薄悦:我有点担心她,我哥哥也联系不上,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了事。你能联系看看吗?】

  【萧:开会,回头打。】

  【薄悦:好,姐姐她可能平时生活里大大咧咧的,所以没有注意我们给她打电话,你记得去看看她。顺便帮我转告一声。】

  【萧:嗯。】

  我做好了准备看见萧里和薄悦两个人甜言蜜语你来我往,却没想到萧里私底下和薄悦聊天也是这么一副,爱理不理的腔调。

  我心想也许萧里最爱的,只是他自己吧。

  可是我看着薄悦一副和我多熟悉多亲密的语气就想笑,装什么姐妹情深呢,萧里不是不知道我们俩明争暗斗,她还要摆着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仿佛我这个姐姐多叛逆,而她多懂事一样。

  演戏这方面,我永远不是薄悦的对手。

  后来我把聊天记录滑到最下面,看见薄悦和萧里寥寥数字的对话。

  【萧:她发烧了。】

  【薄悦:姐姐生病了?难怪不接电话,你快帮我照顾照顾她,让她好好休息,回头让她给我打个电话。】

  萧里没回。

  我盯着薄悦这排字,我都觉得恶心。

  我刚想打什么话过去,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将我手里的手机猛地抽走。

  我转头对上萧里,他明显也是刚睡醒,眼皮撑开一条缝来看我,薄情的唇正缓缓勾起,“看了多久了?”

  我浑身冷汗直直往外冒,我说,“没有……”

  “你永远都比不上你妹妹。”萧里把手机关掉塞回枕头底下,“在欺骗人心这一方面。”

  我愣住了,浑身冰凉。

  萧里知道薄悦所有的别有用心,也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深意,那么为什么,他还喜欢和薄悦相处?

  我转头看萧里,他身上的卫衣被我揉的一团乱,我脸色发烫,被他这样抱着一觉睡醒,竟然……相安无事。

  我说,“你爱薄悦吗?”

  萧里没回答我。

  我不死心,又问了一遍,“萧里,你爱薄悦吗?”

  “不爱。”

  萧里总算再次睁开眼睛来看我,语气轻松,似乎在讲什么轻飘飘的事情,“但是如果我需要选择一个人结婚,一定是她。”

  我觉得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上来,我说,“为什么?萧里……是我不如薄悦吗?”

  萧里被我烦的干脆转了个身,“薄颜,你需要的太多,可我一样都给不起你。”

  冷漠的声音让我直直打了个寒颤。

  “但是薄悦就很聪明,因为虚伪,所以她明白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也明白能配合我什么。跟她相处,她永远会处心积虑替我铺好所有的台阶,我不用真心对待她,她也一样能跟我演戏下去。”

  萧里忽然间转身把我的下巴捏住,我看着他的眼珠子,大概是刚醒的缘故,眼膜颜色有些浅,衬得他的瞳孔尤为漆黑鲜明——像是淬过,炼过,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无机物一般的光泽。

  “我懒,所以和她相处很轻松,因为她会计算好一切我需要的东西。”

  萧里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可以什么都不给她,她就能演完整场戏。”

  听听,他从不动情,连择偶标准,都如此薄情。

  我不知道该羡慕薄悦好,还是该嘲笑她好。

  “但是你……”萧里忽然间盯住我,我明显看到他涣散的瞳仁一点点紧缩,随后那眼神刀子一般就扎在我脸上,“薄颜,你要我的爱,我给不了你。”

  其实也无需讲那么多理由,单是一句他不爱我,就可以概括一切。

  我笑了一声,缩进被子里,萧里啧了一下,“是打算闷死自己?”

  我声音瑟缩着,“反正我听过无数遍从你嘴巴里讲出来的‘不爱’这两个字了。”

  萧里没说话,只是把我的头从被子里捞出来,看着我的表情,他才说道,“行了,薄颜,有些事情,真的需要点到为止。”

  炮友越界,不三不四,不上不下。

  “如果你能好好退回原来那根线,那么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萧里撑着身体坐起来,他的卫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撩起一点,露出一截劲瘦的腰。

  我盯着他的侧脸,我说,“你会娶薄悦吗?”

  “不知道。”萧里扭头来看我,“本来就想过娶她的,毕竟她才是名副其实的薄家千金,对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萧里停顿了一下,“不过她要是没醒过来就更好了,娶一个植物人更加方便点。”

  听听,如此直白又冷血无情的话语。

  我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团成一团,裹着被子。我觉得身体没由来地冷,大概是听见萧里那一句要娶她。

  薄悦才是真正受宠的薄家千金,我骗不了自己。她的妈妈才是薄梁曾经明媒正娶的原配,哪怕现在她母亲去世,薄梁也因着情谊一直惦记薄悦。

  薄誊的妈妈是薄梁的现任,所以受关注程度自然也不低,只有我,只有我是例外。

  我的妈妈和薄梁是露水情缘,哪怕她和薄梁先认识,也抵不过薄悦的妈妈清纯甜美。

  我在薄家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我有这个自知之明。

  “对了,你有没有给他们回个电话?”

  萧里突然间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

  说完我去拿手机,“我现在就打。”

  结果刚打开手机,就看见薄誊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快点回家,爸脑溢血住院了。】

  我看见这排字眼,眼皮跳了跳,第一个窜入脑海的竟然是,爸出事了,薄家小辈是不
第363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②(1/3).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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